沈珈蓝看着面前道谢的人,嘴边浮起一丝饶有兴趣的笑。这带书过去差不多小一周的时间了,若真是为道谢而来岂非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
“没事,也是叫个同学帮你带去的,老师没帮什么忙。”她不比其他班主任来的一板一眼,说话口吻也相对活泼不少。
道完谢的人一双小手背在身后,抿着嘴凝视着沈珈蓝,斟酌腹稿。
桌前写教案的人见状放下笔,整个人散散地靠向椅背,却并不肯先开口。面前这个小姑娘现在可是校领导、老师眼里的宝,都指着她两年后为本校再创辉煌。跳级的消息传来时整个年级理科班都抢着要,可真拿到手才知这山芋有多烫。
思及那天喊住顾南飞后的一番试探,加之领她去班级时少年看她的眼神,没来由的一阵心惊肉跳。
这两年若是出了半点岔子,她恐怕直接就卷铺盖走人了。
两人僵持不下,最终图苏里惜败,垂着长睫毛。
“老师,我可以……换座位嘛?”
“怎么了?”沈珈蓝诧异。
图苏里面露尴尬,她此刻总不能对沈老师说她想换到走廊靠窗的那个后排位置,为了方便跟顾琼玖隔空送秋波吧。
“第一排离黑板太近了。”
哦?这个理由倒是新颖。沈珈蓝眼珠微转,“那你想换到哪儿?”
“第一组倒数第二排。”
图苏里明显是有备而来,沈珈蓝听完笑了,想着以静制动果然是好招儿。
“为什么要坐在那么靠后的地方?不怕上课看不到黑板听不清讲课么?”
“不怕,我能听到的老师。”
“可倒数第二排坐着坐着陈潇潇和梁星,怎么再把你挤进去呢?她们也不一定想要换去你的位置啊。”
沈珈蓝一脸苦恼的样子,暗暗观察小姑娘的反应。果不其然,图苏里背在身手的一双小手揪在了一起,紧了又紧。顾南飞她暂时是治不了可,可面前这个小松鼠嘛,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隔山打牛。这山,来的好啊。
“老师,我……我可以坐在她们后面嘛?”
“那里坐着顾南飞啊。”沈珈蓝蹙着眉,神情为难的不得了。
那个位置,如果沈珈蓝没记错的话,就是自己那天带她到新班级报道时她突然停住的地方。同一水平线的对面教室里,那张艳若桃李的小脸沈珈蓝记得清清楚楚。
“我可以坐在他们座位的中间,老师,我不需要很大的位置,一点点就、就可以了。”
图苏里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其实不擅长跟家人以外的任何人沟通,尤其是有求于人。她不清楚怎样的表达方式才能让对方答应自己的请求,她不会,也从来没有做过。
看着那双不谙世事又手足无措的眸子水色越来越浓,沈珈蓝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恶毒的后母,而这小姑娘的娇惯她是亲眼见识过的。
顾南飞帮她搬课本的那天,放学时她从办公室出来刚好看到个中年男子,肩上背着个粉色的大书包,手里搬着大摞教科书从十一班的后门出来,跟他并排走的正是图苏里。
小姑娘怀里只抱了个麋鹿角的保温杯,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的朝校门口去。那里停着一辆车,价值不菲。两人走到车旁,中年男人即便双手负重却依旧坚持腾出一只手帮她开门。小姑娘不知在门边听他说了些什么,双手伏在车门上笑开。橘色的余辉落在她脸上,那笑颜纯真美好、纤尘不染。
沈珈蓝那时就在想,这个小姑娘真是娇惯的狠。
“其实按理来说,我是不能给你特权的。无规矩不成方圆,毕竟一个班级五十多个人,若是个个都要来跟我说调换座位,那就乱套了。”沈珈蓝卖了个关子,说的中规中矩。
“但你说的这个事也不是完全不能成。”看到图苏里眼眸一暗,她套路的话锋一转,给小松鼠喂了个饵。
原本往下沉的心倏地被人又拎了上来,小松鼠满怀期待的看着沈珈蓝。
“调换座位总要有个能服众的理由。”沈珈蓝暗示。
图苏里显然不明白,一头雾水。
几乎快被她清澈纯真的眼看的缴械投降的沈珈蓝叹口气,指了指自己教案上方的作文本示意她看。
本子姓名栏处写着顾南飞三个大体,龙飞凤舞。
图苏里翻开第一页,作文标题如下:人因梦想而伟大。标题之下的正文部分只有短短一句话:却不会因为没有梦想而渺小,不然我咋长这么高。
忍住喷出口的笑意,图苏里偷瞄椅子上的人,总觉得自己仿佛在面对一个狩猎者。
她继续往后翻,每翻一篇都要使出好大的力气才能忍住笑,什么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那今晚回家把银河喷种下去。待她翻得差不多时,突然发现一件事:顾南飞的字写得极其好看。像是特意练过,一笔一划都恰到好处,苍劲有力,看得人心旷神怡。
但她还不能明白沈老师给她看这个的原有,轻轻放下作文本,图苏里安静的等着狩猎女开口。
“图苏里,同学之间是需要相互帮助的,你的各科成绩都很好,我想班级后排的一些学习落后的同学还需要你来多多帮助、监督,起一个榜样的作用。你看调你去后排扶差生是否说得过去?”
自然是说得过去,不仅说得过去,简直冠冕堂皇,图苏里就差要给她鼓鼓掌了。可再一想到那个高个子少年,她眼中的欣喜就跟退潮的海水一般悉数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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