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之后。
唐景文觉得头痛欲裂,脑子像是被马车碾过一般,眼前的景物也一片模糊,只听到耳边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王爷?王爷?老夫人,王爷醒了!”
眼前一亮,接着又一暗,床边一阵晃动,似乎有什么人坐在他床边,握着他的手,十分温暖,然后他听到一个声音:“儿啊,我的儿,你终于醒了!”
唐景文的视线缓缓集中,看清楚了眼前的妇人,她看上去十分眼熟,虽然徐娘半老,却仍旧明艳动人,微微有些发福的身材显出一种富态来。
他觉得嗓子都快冒烟了,半晌才从喉咙里勉强发出些声音来:“你是……”
“我是你娘啊!儿啊,你连你亲娘都不认得了么?”妇人的声音有些哽咽。
唐景文只觉得脑子像是要炸开了,一片混乱。但直觉告诉他这个妇人不会骗他,那种母子之间的感觉是无法伪造的。
“娘?……我,我这是怎么了?”
妇人哭着道:“都是你那皇舅,非要派你去什么劳什子苗疆平乱,结果你回来之后就重病了一场。太医说,你是中了什么苗蛊,再加上苗疆的深山瘴气太重,才会昏迷不醒的。”
唐景文的脑中一片空白,苗疆?平乱?“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长公主擦了把眼泪道:“你中了蛊毒,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以前的事情你当然不记得了。恐怕你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吧?”
唐景文一怔,细细回想,脑中竟是一片混乱,连自己的名字他都想不起来。
“你叫唐景文,是当今皇上的侄儿,御封的蔚王,因为你能文能武,以前也带兵打过不少胜仗,所以皇上这回才会派你去苗疆。”
唐景文抬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却什么也记不起来。
长公主叹了口气,“没事,你才刚醒,不着急,以后会慢慢记起来的。容琪她守了你好几天,我刚刚才叫她去休息。知道你醒了,她一定很高兴。”
“容……琪?”
“你的王妃呀!平常把她看得比命都重的,现在连她都不记得了么?”
唐景文一脸的茫然,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长公主摇了摇头,“这苗人的蛊毒可真邪门,算了算了,一会我叫容琪过来,兴许你跟她相处几日就会想起来了。”她起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道:“你可不许伤容琪的心啊!那丫头要是知道你忘记她了,一定伤心死了,不许你再说什么话刺激她,听到没有?”
唐景文对母亲眨了眨眼,表情仍旧是茫然。
待母亲退出去之后,唐景文这才开始打量这件屋子,似乎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自己真的在这里住过。手拂过枕头,突然碰到一个东西,他低头一看,竟是一个淡紫色的小锦囊。
他将锦囊打开,一束用红色丝线绑着的头发掉在了他的掌心。定睛一看,那是两束头发编成的。如丝柔滑的触感让他感觉到有一缕是女子的发,那另一缕,无疑是他的了。
第一眼看到它,就觉得这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这是谁的头发?谁曾与他有过结发之缘?容琪吗?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他的房门被推开,然后一个带着些香气的身躯扑入了他的怀中。
“景文,你终于醒了!”
唐景文莫名其妙的看着怀中的女子,将她扶正之后,看了看她的容貌,是个十分绝色的女子,眼角微红,但他却丝毫没有看到母亲容貌时那种熟悉的感觉,反而觉得十分陌生。
他微微蹙眉,“你是?”
女子一怔了一下,眼中突然蓄满了泪水,有些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来,轻轻摇着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低喃:“不可能……你不会忘记我的……你怎么会,忘记……忘记琪儿?”
“你……你是……容琪?”唐景文抬起头,“我的……王妃?”
容琪使劲点点头,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他,让他有些不自然。他拿起手边的锦囊问道:“这个,是你给我的?”
容琪愣了一下,随即立即道:“是的,这是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你不记得了么?”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表情。
唐景文捕捉到了容琪眼中的慌张,心下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容琪刚刚扑到他怀里的时候,他碰到了她的头发,也闻到了她发上的香味,那触感和香气与锦囊中的都截然不同,显然她在撒谎,这头发,一定不是她的。
唐景文心中暗自盘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另外有红颜知己,当下也没有多问。
在母亲和容琪的帮助下,唐景文总算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可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比如他那个事事都要争个高低的表弟秦勉之,竟已经为国捐躯战死沙场了;比如风流不羁的他,府中竟没有一个侍妾;比如他每天和容琪同床共枕,却没有一点与妻子同眠的幸福之感。
最主要的是,他的心里空空的,总觉得好像缺了很重要的一块。
他每天都对着那个锦囊发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这种感觉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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