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眉头微皱,无争却朝门外喊道,“陶原。”
陶原推门而入,颔首道,“无争大人。”
“燕北最近想去生场,你到时候挑两个人跟着她。”
“是。”陶原施礼退出。
两人沉默片刻,燕北要走,无争却问,“我问你一句话。”
“无争大人请问。”
“肆城数以千计的野奴突然涌入城郊,何以生存?”
“他们,他们原是野奴,在野外生存是,是看家的本领。”燕北答道。
“他们曾经是野奴,在野外生存曾经是他们看家的本领,现在正值春发,林中野兽横行,他们缺吃少喝极易感染重病,再加上林中危险,死伤便是再所难免,若遇寻常平民出入林中或是郊外,杀人抢掠也是可能的。”
燕北听了脸色变得惨白。
“你回去吧。”
燕北浑身发冷,离开了无争的屋子,回到自己房中,呆坐许久。
☆、再见何冈
燕北再见何冈的时候,以为自己会直接跑过去,抱住师父,可是燕北没有,下了马,进了院子,何冈与何壁还有何四儿一起笑着看她,燕北却突然哭了出来。
何壁赶忙跑到跟前,拍了拍燕北,递了手帕,说,“哎,高高兴兴的回来,哭什么。”
燕北使劲儿抹了眼睛,走到何冈跟前,一把搂住何冈,“师父。”
何冈红了眼圈,轻轻拍了拍燕北的后背,没有说什么。
几个人一起吃了饭,说了些客套话,何壁与何四儿便走了,燕北跟着何冈到了红栌院,一见红栌,有些恍惚,这里的红栌与落园的栌坞竟有几分相似。
何冈在院中一处圆台旁边坐了,燕北也坐在他旁边,指着那些红栌说,“师父这里的红栌院与无争大人的落园栌坞有异曲同工之妙。”
何冈点了点头,“我知你已入了无争落园,与太子殿下,还有来往。”
燕北听了脸一红,低了头说,“我入死场九死一生,若不是无争大人与太子殿下几次三番救助,恐怕早已没命。”
“知恩图报,便是最要紧的了。”
“师父……”燕北突然一脸茫然。
“嗯?”何冈面色和蔼,平静如水。
“我,我只是有些心烦。”燕北眉头紧锁。
“烦什么呢?”
“取舍一些难事。”
………………
许久,何冈抬头望向她,“你看这满院的红栌好看吗?”
燕北点了点头,“好看。”
“当年我便是在一片红栌下,遇见了你师娘。”
“师娘?”燕北惊讶。
何冈点了点头,“她叫何悦然,是一个皮货商的女儿,在肆城老城区里也算是有名的美人。很多人去她家提亲,都踏破了她家的门槛,可惜我那老岳丈愣是谁也没看上。”
“那日悦然去庵中祈福,我当时只不过是从山上路过,看见了她,她也看见了我,我们就互相看了好一会儿,后来悦然害羞离开,我再也没能忘了她,下山之后,我赶紧托人打听,只带了两条红鲤鱼去提亲,老岳丈见我,便问,你有什么本事能娶我家悦然,我说,不管我有什么本事,日后绝不会亏待悦然。老岳丈见我似有功夫在身,便收了两条红鲤鱼,答应了。”
燕北听完笑出了声。
何冈也笑了,“后来我才知道,是悦然早就说通了老岳丈,老岳丈不得已到处打听我,等我去提亲的时候,老岳丈早就等我多时了。后来,我娶了悦然,老岳丈也赠了一处宅子给我,我们日子过得十分安逸。”
“再后来,悦然给我生了一对龙凤胎,老岳丈亲自托人用上等玉造了长命锁,我开的武馆也日渐有了声望,一家人过得自在。一直到七年前,何耀卓因公事将我支去摆都,他的三侄子,也就是何耀越的三子,不知什么时候盯上了悦然,这个畜生竟然深夜偷翻入院,意图用强,悦然拼死反抗,最终没能逃脱他的魔掌,我那一双儿女见母被欺凌,拿了东西去打那个畜生,结果他一出手,便杀死了我的一对儿女。老岳丈第二日总觉不对,来到院中,只见悦然已然吊死在房梁之上,两个孩子也倒在血泊之中,他花甲之年,登时吓得昏了过去,醒来已然说不出话,当晚便一头撞墙,去了。”
何冈说得平静,燕北已然惊呆。
“我七日后返回,街坊邻里全都拉着我不要进院,我发疯似的闯了进去,被官府抓走,严刑逼供,最终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想着,既然全家只剩我一个,便招了吧,死了一了百了,后来,在我招供等死的时候,被人调入摆都死牢,太子殿下深夜见我,说清事情真相,只问我,想生还是想死。我说,我想杀了那个畜生一家,再死。太子殿下说,报仇不能急于一时,若是我能隐忍一时,他便替我报仇,我未立时答应太子殿下,想了整整三天三夜,才决定生。太子殿下叫无争医治了我的脸伤,给我更名为何冈,让我剃了光头,来守生场大门。在那之后,三年,我未迈出生场一步,第四年,太子殿下叫人给我带了口信,说那个畜生死了,像是得了不治之症,被折磨了三年,终于受不了了,自己抹了脖子。我大仇已报,便再无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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