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孝瑜本想出言训斥,可见二弟这窘迫的模样,倒有些不忍心了,哪个男人不爱面子的。
高孝瑜将那些婢女打发下去,才抬眼看着他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刚才你干嘛去了,又没人逼你去。”
高孝珩脸皱得像苦瓜,“我还不是以大哥马首是瞻吗?既然大哥不去了,我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去了,反正三弟、四弟也愿意随斛律叔叔前行,这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大哥,你看………我从小就晕血,我怕还没开始打,我就晕了,到时只怕更添乱,我看我还是不去为妙。”
高孝瑜点点头似乎言之有理,正待高孝珩静候佳音满脸堆笑之时,没想到峰回路转,高孝瑜正色道:“那可不行,言而有信都做不到怎可配做我高家男儿,我看你还是勉为其难的去了吧,再说也不一定会派你去前线增援,何况还有斛律叔叔照应,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你若真上了前线,以你的身手也未必会如此狼狈,说不定见血多了正好可以治治你的晕血病,你说这样岂不是好事一桩,二弟。”
高孝瑜笑拍着高孝珩的肩膀,说得若无其事,高孝珩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说得倒是轻巧敢情不是要你去那鬼地方,听说那里风沙又大,每天跟那些臭哄哄的男人混在一起,吃的比猪食还难吃,又没有软榻美人相伴,想想高孝珩都要死了,可惜无奈他这个大哥太腹黑了,这回这回真是被他带到阴沟子里去了。
高孝珩气得捶胸顿足,虽然很气可是还是要保持迷人的微笑,应道:“我一切都听大哥安排就是。”这句话犹如肝肠寸断,字字违背高孝珩本心。
高长恭离开花厅并未回到自己的房间,穿过东苑的花园,抬眼所见都是那熟悉的景致,一阵秋风拂过,吹得木槿树的花枝乱颤,高长恭抬手将离他最近的花枝折断,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花香清香恬淡很是好闻,这是婉儿最喜欢的花,以前他曾问她为何花园这么多花独独喜欢木槿花?
她回答:“为何府中这么多婢女,唯独四哥哥只对婉儿好?”
高长恭闻言一笑,竟不回答,这时有蝴蝶飞来,婉儿见了玩性大起,竟将高长恭丢在一旁追逐蝴蝶去了。
耳畔边是婉儿银铃般的欢快笑声,高长恭凝眸望着花丛中的丽人,痴痴道:“因为………婉儿是吾心头之珠,其他人不可。”
此时风的声音盖过一切,这句情话埋藏心尖已久,可惜婉儿却再也听不到了。
高长恭对着手中的木槿花怔怔出神,粉红相间,花蕊淡黄,是那样的清新素雅,就如婉儿那眉心微展的笑颜。
高长恭一阵苦笑,恍惚间不知不觉来到婉儿居住的厢房,这个厢房距离他的房间并不远,格局不大却是小巧玲珑,经婉儿的巧手布置之下,倒也很是别致。
推门而入,一股馥郁芬芳之气席卷而来,有花香之味,还有那少女身上独有的神秘幽香,沁人心脾。
窗棂旁的条桌上放着一盆栽木槿,紫色的瓣膜开得正是娇艳,高长恭俯身看了一下,前几日还不见开花,不曾想婉儿一走,它就迫不及待的开了。
盆栽中的泥土略微湿润,花膜瓣上似有余水未干,而不巧的是条桌之下的地上正搁着一小木桶清水,因为慌乱不及不慎洒了些许在那青砖上,正透着零星水渍。
高长恭微微蹙眉,凝神片刻方转忧为喜,那清冷的双眸随之柔和起来,眉宇间再也不见伤怀之色。
暮然瞥见床榻边的桃木柜,一小截翠绿的衣摆暴露在外,果然这屋子里藏着他人,只是适才他正自游神,才没留意这些。
高长恭喜上眉梢,顾不得许多,便大步流星的径直走到桃木柜前,一把拉开那不曾窥视之地。
柜中昏暗无光,一翠衣少女正背对着高长恭,整个人儿窝成一团如虾米似得瑟瑟发抖。
咋看之下,那少女身型竟与婉儿相差无异,只是光线极暗,高长恭瞧不真切,但此时他的心却已狂跳不已,他认定了此女便是婉儿无疑,再加之失而复得之下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不顾理智。
长臂一探之下少女的手臂被他紧紧握住,少女一声惊呼人已被高长恭从桃木柜中拉扯了出来,夹杂着激动、思念、欣喜高长恭无法言喻此时内心的云海翻腾,本想不顾一切将那梦中之人搂入怀中。
屋外日头正好,照得屋内暖洋洋的极为舒服,一抹阳光恰好照在那少女的脸上,本是惊异害怕慌乱之色,在对上高长恭那柔情似水的双眸时却暮然一怔,竟带着三分羞涩腼腆,脸色一度由白转红煞是娇艳可人。
高长恭本已思忆成狂,眉眼间竟是一种颠倒众生的深然笑意,梨涡浅笑本是倾城之姿,就如画卷中走出来的人儿一样,令人过目难忘。
那少女只觉得一阵昏眩,竟有些不能自持了。
那绝美的笑容一闪即逝,高长恭的心再次凝结成冰,眼神变得淡漠,冷眼望着眼前那晕晕乎乎的少女道:“香菱,你鬼鬼祟祟躲在桃木柜里做什么?”说话间那握住少女的手也随即收回,继而后退了一步与香菱有意疏离开去。
少女闻言如梦初醒,方回过神来挺直身子小声道:“我………奴婢想起婉儿妹妹,所以过来看看,正好看到这花开得艳丽,想来没人养护怕它死了,所以便给它浇些水,婉儿妹妹最喜欢这花了,奴婢能为婉儿妹妹所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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