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了面面相觑愣住了的一众学生。
简凝开着车一路狂飙,赶到医院时,已经快六点,外面天色早已昏暗,手术灯还亮着,走道里刺目的白炽灯晃得眼睛生疼,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真实。
袁楠陪着苏季文坐在椅子上,袁国邦和他的秘书站在门外等着,还有一旁陪同的陈院长。见她来,袁国邦没什么反应,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苏季文眼眶又是一红,刚止住的眼泪又往下掉。最后还是袁楠起身,牵起简凝和她们一起坐下。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手术灯终于灭了,医生护士推着袁泽走了出来。苏季文和袁楠急忙上前,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儿子。
简凝在见到袁泽的那一刻,此前麻木空洞的心情终于有了实感,强烈的心疼压得她喘不过气。病床上的他,面色苍白,脸上好几个被刮伤的口子,整条右臂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
“首长,手术很成功。会根据中队长的恢复情况,安排第二次手术。”医生也是明显松了一口气,被叫上手术台时,院长亲自陪同,旁边还有一位肩上二个麦穗的首长,他还从没见过这么高军.衔的。
苏季文见袁泽没醒,犹豫的开口:“那阿泽这是……”
医生看了一眼,“中队长应该是救.灾几日几夜没合眼,又失血过多,所以才睡着了,睡够了会醒的。”
一群人随即往病房去,简凝隔了几步跟在袁国邦身后走着。袁国邦即将进门,突然转身,面无表情,只是一双锐利的眼睛目光沉沉的看了简凝半晌,最后说道:“阿泽到底是差在了哪里,让你们老周家这样看不上。”
他的声音不大却中气十足,在场一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简凝抓着包的手悄悄紧了紧,她从没受过这种难堪,往往受到了欺负爬起来后会原封不动甚至是变本加厉的还回去,但是这次简凝堪堪忍住了。
不光是因为那是袁泽的父亲,是他们老周家这次确实是做错了。
说完,袁国邦转身进屋,关上了房门,将简凝挡在了外面。袁楠见父亲将简凝关在了门外,准备出去开门,却被苏季文一把拉住。她回头,只见苏季文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
在赶往医院的途中,电话那头的郑东向自己的老首长汇报了袁泽的伤势,最后快挂电话时,支支吾吾告诉了二老袁泽擅自离队,跑到基地后山的高.干退休疗养院见简凝的事情。
袁国邦没想到向来严于律己的儿子会因为一个女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况且在部队处于三级.戒备高度紧张的时候。且不说因此记过或者降级,没耽误大部队出发已经算是万幸。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大场面,删删改改搞了好久。有违背逻辑的地方,请忽视。求评论,下章保证不会这么虐了。
☆、Chapter thirty-nine
关上的门就像一堵墙,隔绝出两个世界。
简凝还维持着门合上那一霎的动作,一动不动,时间仿佛静止,又仿佛飞逝,如梭般扭曲了岁月。
也不知道是多久,一个小护士走了过来,见一位穿着乳白色毛呢大衣的女人站在病房门前。小护士犹豫了半天,还是上前问道:“你是这位解放.军同志的家属吗?”
简凝一愣,看向比自己矮一截的护士,点了点头,“我是。”
“这是病人的衣服,你拿着吧。”小护士说完,就把抱在怀里的一团交给了简凝。
简凝将衣服轻轻抖开,干掉的泥沙随之掉落。宽大的迷彩服皱巴无比,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右边的衣袖破烂不堪,凝固在上面的血液变得深红。光是换下来的军.装就这么触目惊心,简凝不敢想象袁泽出事时又是怎么一幅光景。
她今天穿的是白色系,高挑的身材,站在空旷的走廊上,静静地看着纤纤细手里拿着的军装形成强烈的对比。头顶的白炽光笼罩在简凝身上,像一幅画,一碰就碎。
是慷慨就义?是无畏生死?简凝特别想知道袁泽在用自己身躯护住那一对祖孙时,脑海里想的是什么,又是什么心情。或许是履行职责的激勇,或许闪过了生命里的美好,又或许什么都没有。
而她此刻,内心对袁泽没有一丝责怪,不会去责怪他为什么没想过他的家人和朋友,有的只是心疼,他有多么光芒万丈,她就有多么心疼。
军.人流血流汗,但不可以流泪。百姓们认为他们刀枪不入,无所不能。可哪里又知道,他们也是血肉之躯,也为人子,为人夫,甚至是为人父。
这一刻,她为自己的男朋友是一名军.人而骄傲。
简凝这样想着,突然发现衣服胸前的口袋里有一白色小角露出来,她伸手将它一点一点的扯了出来。
血将它染了个透彻,但是依稀可以辨别清画面里的一轮未满的月亮。将它翻过来,上面的几行字迹模糊不清,却仍然可见其力透纸背,风骨遒劲,明明锐气难当锋芒毕露,偏偏在每个落笔稍稍藏锋,掩住了瘆人的气势。
字如其人,他的字,和他的人如出一辙。
她寄他:月上柳梢头。未出口的人约黄昏后,是她在盼着他早日归来。
他回她: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简凝再也忍不住,将衣服紧紧地抱在怀里,快步朝另一头的走去。高跟鞋的鞋跟打在光滑的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简凝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冲进水房的那一刻,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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