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鬓影,珠钗环佩,容光焕发,汇聚一起,像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秋明月带着秋明絮一起,她穿一身月牙长裙,除了裙摆和衣领处绣着几片翠竹,显得清雅而脱俗,腰间也是一色的白色腰带,束着柔软轻盈的腰肢。走起路来裙摆飘飘,仙袂如画。
她本就容颜极美,虽然向来不爱化妆,但是素雅的脸蛋再配上素雅的衣着,更是相得益彰,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刚走到二门处,她就感受到几道嫉妒的视线,正火辣辣的朝她she过来。
秋明月不为所动,这种目光她见得多了,无需在意。
本来早上应该先去给老太君请安,然后才出门上马车而去。可是老太君一大早就派人到各个院子吩咐,王府赏花宴是大事,不要耽搁了时间,所以就不用请安这一流程了。直接在门口集合就行了。
大夫人也在二门处站着,本来她也是要去的。不过她好不容易重新掌权,自然是不会错过丝毫时间给已经病愈的二夫人再次夺权的机会的。今日站在这儿,不过是叮嘱几分。她方才还拉着秋明玉在赏花宴上要多多注意,千万不要出了差错什么的,见到秋明月来,立即就哼了一声。
“如今果真是娇贵了,让所有人都等你一人,真是不知礼数,败坏门楣。也不知道你是修了哪辈子的福气,才能够得到镇南王妃的青睐。”
秋明月已经走进,对大夫人的尖酸刻薄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是,明月自幼长在乡野,小家子气得很。不懂大家礼仪,丢了大夫人的脸面,以后我一定跟三姐和六妹好好学习。”
大夫人脸色微青,想到那日她回府,秋明月口口声声指桑骂槐明嘲暗讽的说她的女儿刁蛮跋扈不配为大家闺秀。还当众rǔ骂驳斥得她哑口无言。
如今她又看似谦卑实则旧事重提句句含刺的话,她就恨得牙痒痒。
“知道就好。”她一挥衣袖,冷傲不屑道:“镇南王府可不比平常贵族门第,今日的赏花宴又是镇南王妃亲自举办,到时候许多世家门楣的公子小姐都会到场。咱们秋家乃52书库,祖上最重礼数。尔等生为秋家子女,切记行止端庄,温婉谦和。莫要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丢了我秋家脸面。”
秋明月觉得,虽然大夫人很讨厌,但是有时候还是挺有当家主母的派头的。比如此刻,眉眼威仪而稳重,倒是没有平时的yīn狠狂躁。
不过想想也是,到底是太师府出来的嫡女,又在秋府掌管中馈多年,自然不可小觑。
“不清楚了吗?”
“是。”
众人应声。
大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秋明珍。
“明珍,你年长,要照看着一群姐妹,万莫失了礼节,平白让人笑话了去。”
大夫人一直和二夫人做对,二房的人她一个都不喜欢。上次秋明珍被关禁闭,她还幸灾乐祸呢。没想到,不过短短半个月时间,她的态度就大相径庭了。对秋明珍虽然谈不上有多温和,但是至少没有以前的冷历和嘲讽。
秋明月眯了眯眼,目光在秋明珍身边的秋明玉身上停顿了几秒,嘴角微微勾出几分玩味儿的弧度。
今天的赏花宴。只怕又有好戏看了。
秋明珍对着大夫人微微福身,“是。”
大夫人又看了秋明月一眼,见她目光沉静,面色淡然,一副处变不惊的从容之态,轻哼一声,撇过头去。
“好了,时间不早了,快走吧。”
“是。”
一众人踏出了大门,秋明玉忽而回眸,对着秋明月灿烂一笑。
“五妹,上次镇南王妃盛qíng相邀,今日五妹可得好好表现表现,也不枉王妃一番好意。”
秋明月挑了挑眉,秋明玉从来就是直呼她的名字,哪有这般和颜悦色的时候?
“是啊,五妹。”秋明珍也柔婉的说道:“上次我生病不能出门,错过了镇南王妃的风姿,一直深以为憾。不成想,镇南王妃如此高贵身份,竟难得对五妹尤为喜爱关注。赏花宴这等重大宴会,也亲自邀请五妹参加。今日我们这一众姐妹可都是沾了五妹的光才有幸拜临王府呢。”
讽刺她身份卑微不配为镇南王妃高看?
“上次若非镇南王妃出面,只怕五妹…哎~”秋明珍说到此处顿了顿,叹了口气,道:“镇南王妃乃皇家命妇,又素来xingqíng和婉,自是见不得那起子小人平白造谣污蔑五妹清白,自是会相助五妹。呵呵,莫说是五妹,当日大概换做任何人镇南王妃都会出手援助吧。五妹虽然受了委屈,但好歹这事儿算是过去了,待会儿得好好感激镇南王妃。”
她亲切的看着秋明月,语气温婉如柳,笑容和煦可掬。
“半个月前流言蜚语困扰于耳,将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妹妹也别怪镇南王妃没出面帮你作证,谣言污耳,镇南王妃便是再同qíng你,也万不会拿自身清誉和整个镇南王府作为代价来帮妹妹洗清冤屈。何况那些流言实在不堪入耳,又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镇南王妃不明真相,难免错怪妹妹几分。妹妹可不要记仇,好歹镇南王妃可是帮过你,是咱们整个秋家的恩人,你…”
“二姐此言差矣。”
见秋明珠蹙眉想要反驳,秋明月递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淡淡一语截住秋明珍的话。秋明珍在禁足之前自己未与她打jiāo道,只不过也知道她不是单纯善良的主儿。上次自己利用胭脂醉让她失态于人前,她心里定然是不甘的。之前她或许不知道是自己在背后cao控,此刻只怕是已经隐隐约约知道了这事儿与自己有关。她这段时间和秋明玉走得近,不用说,定然是商量着对付自己和秋明珠。否者以秋明玉那样高傲的xing格,哪里会将秋明珍一个二房的庶女看在眼里?
刚才秋明珍那番话看似温柔宽慰,实则暗含机锋。
一则将上次宝华寺裴思颀‘以画寻恩’之事再次提及,无非就是想在众人面前让自己出丑。一个闺阁少女,与陌生男子不清不楚,简直不尊妇德,有rǔ门庭。说到底,她就是想给自己挂一个失贞不白的罪名。
二则又提及镇南王妃给自己解围,其实是在从侧面讽刺自己,若非有镇南王妃解围,自己只有撞墙去死才能保住清白。更是在提醒自己,镇南王妃是个热心肠的人,才会一时不平帮助自己。换了其他人也会受到如此待遇。所以,那并不是什么殊荣,让自己不要拿着jī毛当令箭,太过看得起自己了。自己一个庶女而已,没那么重要。
三则将半个月前闹得满城风云的流言摊开在众人面前,又说镇南王妃对此置之不理,说不定就是听信了流言,认为自己却是是个不守妇德水xing杨花的女人,已经后悔上次帮了自己,所以这一次冷眼旁观。换一句话也就是说,自己在镇南王妃面前已经失宠了。
先贬低自己的身份,再以‘不贞’扣之以罪名,最后在卸去自己的靠山。此三条秋明珍可谓运用得游刃有余,分毫不差啊。
好,非常好。
看来关了一个月的紧闭,她确实长脑子了。
“诚如二姐所言,镇南王妃乃是我的恩人,于我有救赎之恩。小妹虽不懂君子仁义,但是也知道什么叫做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又岂会有记仇一说呢?”
她也面带笑容,眼神清透而彻寒的看着秋明珍虚伪的假笑。
“上次小妹我莫名受灾,多亏镇南王妃仗义相助,才洗清了我的冤屈,我心中实为感激。只不过世人愚浊,不明真相,才会闹出那许多事端。我倒是没什么,只是连累了三姐,我实在心中有愧啊。”
她说着,有些愧意的看着秋明玉。
“不过还好这事qíng已经过去了,三姐也不用再糙木皆兵了。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看,上次那些流言传得这么厉害,连皇上都惊动了,派遣了官兵都镇压不住。可见流言的戕害有多大。镇南王妃援手相助我已是感恩戴德,如果再因我一己之身而累计整个王府的话,我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
她低眉似叹息一声,而后从袖中掏出一个红色的请柬,脸上带着几分温暖的笑意。
“本以为此次事件,王妃心里怕是于我不喜。没想到,却让人给我送来了这一则请帖。如此恩德,小妹只会感感恩戴德,又哪里会记仇呢?所以二姐多虑了。”
她不理会秋明珍和秋明月难看的脸色,继续柔婉道:“我秋家百年名门,最是注重礼仪教德。从未出现有忘恩负义的狭隘之人。明月虽小小一己之身不足挂齿,却也不会因自身而毁秋家名门典范。”
秋明玉本来有些得意的脸色黑了下去,愤恨的看着秋明月。秋明珍嘴角的笑意也微微僵硬。她方才一番话给秋明月扣上的罪名被她一句‘清者自清’就这样轻轻松松的给化去了。以皇上之威衬镇南王妃之能,虽然身份尊贵,不过也是闺中妇人,便是挺身而出,如何能制止?
最关键的就是她手中那个红色的请柬。她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是真的镇南王府的请柬。古代封建制度严谨,朝廷上众臣官阶不同,服饰绣纹也会不同。同样的,官阶不同,府中请柬也分高低贵贱。
王府请柬一般会在右上角贴以金色花纹,周边也以银丝fèng著。秋明月手中的请帖,刚好符合这一条件。所以由不得众人不相信。一时之间,每个人脸色都变了变。
一封请帖,镇南王妃自己下的请帖,这或许对于一个名门大族来说算不得多惊奇。然而如果在秋明月手中,就说明了一个问题,便是镇南王妃格外宠爱她。
秋明玉简直恨得咬牙切齿,秋明珍脸色自然也不好看。刚才她才明嘲暗讽秋明月得镇南王妃相互不过只是一时侥幸而已。没想到下一刻,秋明月就拿出了镇南王妃仍旧对她青睐有加的‘证据’。这不是明明白白的打她的耳光么?
她脸色忽白忽红,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其他人更是面色惊异,纷纷不语。秋明兰看了秋明月一眼,抿了抿唇,眼神有些幽暗。
秋明珠眼神一闪,却是接过话来。
“五妹说得极是。镇南王妃那日相互之qíng,莫说五妹,咱们秋府的女儿都得谨记于心。”她眸光若有似无的瞥了眼脸色yīn沉的秋明玉,道:“上次流言一事牵扯甚广,不止是五姐,便是三姐也深受其害。”
她话音刚落,秋明玉脸色更沉了。她已经感受到无数道视线朝她she过来,那是嘲笑的、冰冷的、幸灾乐祸的目光。她咬牙,狠狠的瞪向秋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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