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轮到宇文溪嘴角抽搐了,她已经够腹黑了,没想到秋明月比她还腹黑。她以袖掩面,嘤嘤哭泣,忽然发现凤倾玥看了秋明月一眼,神色很是怪异,嘴角貌似还抽了抽。她猛地睁大眼,有些不可置信。她没看错吧,刚才居然看见玥哥哥笑了?不是那种温润疏离的浅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温暖的笑。
她抬头看了眼眼神悲悯的看着自己的秋明月,忽而一阵无语。她在这儿卖力的演戏,这两个人好像很轻松自在,一点都不担心。玥哥哥不担心也就罢了,反正从小到大他都是一副淡静从容微微浅笑的样子,似乎没什么值得他在意的。可明月姐姐又是怎么回事?她难道不知道凤倾柔的身份吗?她不知道德妃在后宫里的地位?难道她不知道德妃背后的势力有多大?难道她不知道以如今她庶女的身份,德妃想要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她看着秋明月,竟然忘记了哭泣。
秋明月凑过头来,手上一根娟帕正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声音轻柔带笑。
“我还以为你要哭出一条huáng河来呢。”
“呵呵呵…”
背静处突然传来一阵轻笑声,如浓雾中破开的云层,霞光满天。
秋明月手指一顿,抬头望去。却见一个男子斜斜的倚在假山上,玉带华发,金衣华袍,面容俊美,眼神邪魅而轻佻。
“小丫头,不是向来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儿么?今天怎么了?谁欺负咱们家的小宝贝了?哭得这么伤心yù绝?”
又是一个美男子!这一次,倒是没再听到那些女子的抽气声。不过想来也是,有凤倾玥那样高华的男子在场,便是尊贵如凤倾寰,也得逊色几分。不过听他的语气,是宇文溪的哥哥?
宇文溪抬头瞪着那人,“宇文砚,你再不来我就被人拖去砍头了,你还在那儿说风凉话,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哥啊?”
果然!
秋明月眼神了然。
宇文砚眼中邪魅神色立即退去,浑身散发出冷意。
“谁要杀你?我看她倒是敢!”
最后一个字,说得掷地有声,无形的冷意和威严,令空气都压抑了几分。
凤倾寰眯了眯眸子,不说话。
宇文溪立即嘟着唇,很委屈道:“长公主表姐要杀我的头,还要对咱们家抄家灭族。”
“哦?”
宇文砚抬步走了过来,脚步轻缓,脸色慵懒,眼神邪魅而妖魅。
“我没听错吧,什么时候后宫女眷居然也能处置朝廷重臣?而且还是抄家灭族?呵呵呵呵…看来皇上舅舅对长公主的确宠爱,这等国家大事也不用和大臣商议了,直接就jiāo由长公主来决定了。嗯,这样看来,以后大臣们都不用上朝了,gān脆让公主坐在旁边听政就可以了。长公主大才,有公主辅佐,大昭国定能风调雨顺,代代昌盛。”
凤倾柔脸上刹那间血色全无,凤倾寰脸色一沉,低喝一声。
“,不可放肆。”
宇文砚好像这个时候才看见凤倾寰一样,面色几分讶异。
“哦,原来大皇子也在啊。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的瞥了眼长公主。凤倾寰脸色猛然沉了下来,冷声吩咐。
“来人,长公主凤体抱恙,带她回宫,请太医好好照顾。”
“是。”身后侍女早就吓得手脚发软,连连点头。
“等等。”
宇文溪却不想让凤倾柔就这样离开,立即出声制止。
“大皇子,表姐好好的,什么凤体抱恙啊?这里这么多人,刚才个个都看见的,她还有力气处罚我们,身子好得很,用不着劳烦太医。”
宇文砚微蹙眉头,小丫头闹得有些过分了。
凤倾寰脸色有些沉,“溪溪,不可胡闹。”
宇文溪嘟着嘴,不满道:“我怎么胡闹了?刚才明明是长公主自己说的嘛。我们无视君威,以下犯上,我还屡次挑衅,触怒皇家威严,该抄家灭族。这里跪着这么多人,刚刚可都没有给她下跪请安,我们都以下犯上,都该抄家灭族。长公主学识渊博,自幼熟读历史典籍,自是对大昭的刑法熟记于心的。她说的话可错不了。她若是走了,那这些人怎么办?”
凤倾寰狠狠瞪了凤倾柔一眼,温声对宇文溪道:“倾柔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们是表姐妹,自幼一起长大,还不了解她的xing格吗?”
“开玩笑?”
宇文溪睁大了眼睛,眨巴两下,似是有些不可思议?
“抄家灭族这种事也可以开玩笑?”
秋明月低头表示沉默,努力忍着不要笑出声来。
凤倾寰一噎,刚要说什么,宇文溪却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抬头,若有所思懂道:“那这么说,以后皇帝舅舅下的圣旨也可以开玩笑了?”
凤倾寰脸色一沉,“那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宇文溪不依不饶,非要将这个问题搞清楚不可。
“父皇是天子,说的话就是金口玉言,如何能够收回?”
“那公主说的话就不是金口玉言了?难道就可以当做放屁?”
秋明月轻咳一声,差点忍得破功了。
凤倾寰脸色一僵,而后又是一怒。
“溪溪,你一个女子,怎能说这种粗话。看来姑姑的确将你宠坏了。”
宇文溪哼了一声,看向宇文砚。
“歌,你说。皇家的人说话是不是说一不二?娘经常说,说出口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刚才长公主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斩杀我们这些对她不敬,对皇室威严不尊的忤逆之人。可是大皇子如今又说那是玩笑话。我就奇怪了,你看看,这些可都是名门闺秀,她们跪在地上可有好一会儿了啊。人家在家里可是娇生惯养的,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要是长公主真的跟她们开玩笑,gān嘛不让她们起来?”
宇文砚一噎,脸皮抽了抽。碍于凤倾寰的怒气,他还是假装轻咳一声。
“溪溪,公主只是一介女子。抄家灭族这种话,只有皇上有资格下圣旨。”
“哦!”
宇文溪又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还故意将尾音拖长。
“原来如此啊。”
就在凤倾柔以为她终于不再抓着这件事不放刁难自己的时候,却见她又突然惊呼一声。
“哎呀!”
凤倾柔心尖一颤,抬头就见宇文溪睁大眼睛看着她。
“那这么说,刚才长公主可是假传圣旨了?”
凤轻柔两眼一晕,宇文溪又是一阵惊叫震耳yù聋,令她想晕都晕不了。
“哥哥,假传圣旨是什么罪啊?”
宇文砚闭紧嘴巴,不说话。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清淡雅致没有丝毫qíng绪却极其好听的嗓音。
“假传圣旨罪同欺君。”
所有人,包括秋明月,都齐齐望向声音的来源处。凤倾玥。他依旧负手而立,眉目清淡从容,一张容颜美得如诗如画,周遭百花艳丽,芳糙葳蕤,衬得他更加丰神俊朗,美如玉雕。
“欺君大罪,qíng节轻者杀头,府中男丁为奴,女子为娼。重则诛灭九族,一个不留。”
秋明月看着他,从开始到现在,从她与凤轻柔起纠纷,他只说了这一句话,却是最为关键最为致命的一句话。他声音很清淡,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但是却很容易将之区分开来。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是他一开口,便如蛇之七寸,扼住了致命点。
随着他话音落下,周遭一阵静寂无声,所有人的呼吸都能听得见。
凤倾寰看着凤倾玥,眼神有些深邃,却是不发一言。
秋明月瞥了他一眼,嘴角一丝嘲讽。如果能借凤倾柔的手得罪这些闺秀,让百官心寒而对德妃以及四皇子失望转而投靠大皇子,他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然而今日他在场,却眼睁睁看着凤倾柔胡闹而不管,身为兄长,也有管教不严之责。所以他刚才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假意愤怒,为的就是日后话头传到皇上耳朵里不会留下他什么把柄。而如今由凤倾玥cha手此事,他恰到好处的闭口不言。以后皇上要是问起来,他大可以以凤倾玥是镇南王府世子一事做开脱,好歹也是在人家家里。虽然他是皇子身份,却不好在别人府邸以权托大,再加上今日这事儿又是因‘皇家威严’四字而起。如果他过于qiáng势,只怕更会惹得人心猜忌,对皇室心寒。
真是好算计啊!
周遭空气沉默,只觉得那清淡的声音吐出的话,却是沉重如泰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凤倾柔完全就呆住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今日只不过想教训一个庶女而已,居然会生出那么多风波,而且还闹出她假传圣旨出来?她自小跋扈惯了,谁见了她都是毕恭毕敬的摸样。她若是想处置谁,大可随意处置了就是,哪里会需要这么麻烦?
一阵冷风chuī来,她猛然清醒,突然直直指着宇文溪。
“你说谎,本宫何时让她们跪的?”
“长公主方才对秋五小姐说,五小姐见公主不跪,便是无视皇家威严,当抄家灭族。”
寂静之中,突然一个女子幽幽抬头,却是之前被林云桐称之为云梦的女子。
秋明月看着她,猜想着她的身份。耳边却听得宇文溪轻声道:“她是左相的嫡女,吴云梦。”
吴云梦?吴云昊的妹妹?
秋明月心中紧了紧,想起几天前凤倾璃传给自己的消息。
沛香已经成功的接近了吴云昊,两人久别重逢,gān菜烈火遇到一起,很快就燃烧起来。那吴云昊到也不算个无qíng无义之人,知道沛香离开醉乡楼以后吃了很多苦,立即怜惜之qíng泛滥。两人当晚就缠在了一起,红鸾锦被,鸳鸯蝶梦,一夜缠绵。吴云昊在yù仙yù死中发现沛香居然还是处子之身,又惊又喜,对她更是爱若至宝,当即许诺要给沛香名分。沛香羞羞答答的答应了。
没过几天,吴云昊果真将沛香带了回去。这一次他聪明,给沛香杜撰了一个身份,就说是一个孤女,到京城寻亲差点被人给卖到青楼去,他偶然碰到了,就给救了下来,就这样带回了家。本来吴家上上下下是反对的,不过这个时候安思霖从娘家回来了。吴老太太一见到她就一肚子气,再看看跪在堂下低眉顺眼美丽温柔的沛香,当即就一拍桌子,做主让吴云昊将沛香给收房做了香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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