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亲王脸色微微一变,已然猜到了这黑衣人的身份。
“燕居夫人,你与我凤氏恩怨,何必牵扯到一个晚辈身上?”
燕居夫人四个字一出,御林军齐齐震惊。
“王爷?”
武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燕居哼了一声,不屑道:“凤煜,凭你,还没资格在我面前说话。如果你老子还活着,我老太婆或许会给他几分面子。但是你—”
她面纱下目光凝定一瞬,似乎在仔细的看着荣亲王的容颜,有些恍惚的喃喃自语。
“像…果然像他…”
隔着黑纱,秋明月却能感受到燕居瞬间变幻的qíng绪。淡淡的愁,淡淡的哀,淡淡的痛,以及深深的恨和痛。
“我还以为你没心呢。”
秋明月忽然很想笑,还以为这个女人当真无心无qíng。却没想到,对先帝仍旧有几分眷念。
“闭嘴!”
不过一瞬,燕居就已经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冷冷开口,手指紧紧扣在她脖子上。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拗断你的脖子。”
秋明月不以为意,“好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别说那些废话。”
相隔数十步,御林军听到她这淡漠从容的语气,不由得对这个看起来娇弱的世子妃肃然起敬。大昭女子,特别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无不骄矜高贵。若是寻常女子,遇到这番场景,早就吓的晕过去了,哪里如世子妃这般淡定冷静?便是男子,也未必有这气度。
凤倾璃如今不敢开口说话,只死死的看着秋明月,眼神焦急而担忧。
凤倾玥忽然又上前一步,“前辈这般大费周章,将弟妹挟持于此,总不至于是请她做客的。既然有所求,前辈又何须藏着掖着?不如说出来,若可行,也莫要伤了弟妹才是。”他微微一笑,这般剑拔弩张的时刻,他仍旧笑得淡定从容。明明看起来只是一个文弱的公子哥,但是却没有人能够忽视他浑身的气度和威严。
“前辈也知道,我这堂弟爱妻如命,您若伤了他娘子,便是天涯海角,他也不会放过你。前辈一个人独来独往,总不希望身后总跟着一堆人追杀,岂非乱了前辈清净?”
这般血腥威胁的话,他就这样漫不经心的说了出来,却没人怀疑他是在开玩笑。
燕居眯了眯眼,忽然道:“小子,我突然觉得,你比这小丫头有价值。不如你我打个商量,你过来做我的人质,我放了这个小丫头?这丫头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却是个倔脾气。倒是你这小子我老太婆看着顺眼些,如何?”
凤倾玥仍旧微微笑着,“既是前辈吩咐,晚辈——”
“不行。”
秋明月忽然大声喝止,似突然想到了什么。
“有陷…”
阱字还未出口,忽然全身一顿,燕居已经点了她的哑xué。与此同时,四周忽然跳出来数十个黑衣人,迅速攻击御林军。
荣亲王脸色一变,燕居却已经退后数步。
“杀了凤煜,把那两个小子抓起来。”
黑衣人瞬间又去攻击荣亲王几人,荣亲王一只手给凤倾璃疗伤,另外一只手空出来迎战。只是苦了不会武功的凤倾玥,被几个御林军团团围着,倒是成了累赘了。幸好他贴身的小厮在他身边保护着他,那些黑衣人一时之间竟也不能得手。
凤倾玥对这血雨腥风却毫不在意,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副画轴,叹息了一声。
“皇祖父曾经留下这副画卷,说是留给一位十分重要的故人。本来晚辈是要承给前辈的,只是不想前辈如此动怒。晚辈有心保存好这幅画,如今只怕是要毁了。”
从他拿出卷轴开始,燕居的qíng绪就开始变了。激动,震惊,欣喜,感伤…
秋明月甚至能够感受到掐住她脖子上的手都开始颤抖。她皱眉,隐隐听过先皇临终前似乎手中握着一幅画,难不成是这个?凤倾玥又是怎么得到的?
凤倾玥说完那番话也不理会燕居,盯着手中的卷轴,眼神有几分叹息。他身前的小厮已经受了伤,他似乎也毫无所觉。拿着那幅画,就要毁去。
燕居猛然大叫一声,“慢着—”
凤倾玥手一顿,慢吞吞的抬头,眼神仍旧是漫不经心兼慵懒淡漠。
“前辈还有何吩咐?”
“把那幅画给我。”
燕居语气qiáng势而冷漠,完全就是命令的口吻。
凤倾玥挑眉,似乎笑了一下。
“弟妹啊,为兄我也知道在阿璃眼里你是无价之宝。可是如今看来,你好像不如这幅画值钱。”
凤倾璃瞪着他,秋明月却只觉得无语。这个时候还能这样淡定开玩笑的人,这世界上只怕就只有他凤倾玥了。
“少废话。”燕居似乎已经没了耐xing,“把那幅画给我,我就不抓你。”
“哦。”凤倾玥又看了眼手中的卷轴,似乎在打量它的价值,末了喃喃自语。
“看来我的命也不如这画卷值钱。”
若不是时间场合不对,秋明月真的很想笑,然而看到面色仍旧有些苍白嘴角还有一丝血迹的凤倾璃,她又笑不出来了。她早该知道燕居会在此埋下陷阱,只不过刚才出来那一瞬,她见到凤倾璃,太过激动欣喜而忘记提醒他。他又受伤了,又是为了自己。
她咬着唇,恨自己如今被挟持,恨自己功力有限不能冲破燕居给她设的封印,恨自己又称为了凤倾璃的累赘。
“小子,你莫要想着拖延时间。”
燕居毕竟是老江湖了,如今倒是看出了凤倾玥刻意拿那幅画来乱自己的心,然后拖延时间等待救兵。
“别拿一副假画就想蒙我。这小丫头在我手上,你们要是不顾及她的xing命,我老婆子也没有那怜香惜玉之心。大不了就拉着这小丫头陪葬。”
“住手。”
荣亲王收了手,凤倾璃立即怒喝一声。
“不许动她。”
凤倾玥却是叹了口气,“前辈都活了几十岁了,弟妹正芳华之龄,让她给你陪葬,似乎太不划算了。”他看了眼手中的画,云淡风轻道:“看来这画在前辈眼里也没什么价值,既然如此,晚辈便顺手毁了吧,也省得前辈看着心烦。”
他慢慢打开那画卷,隔得太远,他动作又刻意的放得很慢。秋明月只隐隐约约看见有牡丹慢慢显现,娇艳夺目,国色天香。再往下,看见一簇黑色,似柔软与玉质的光滑兼并,融合成那样极致而柔亮的黑色,慢慢延伸至一抹白皙的额头。而后是一双眉,若远山凝黛,似山丘沟壑中唯一那一抹最完美的弧度…
“住手。”
画卷还未展示到一半,燕居却已经被那边上苍劲有力而又包含深qíng的字迹吸引。她隐在黑纱下的脸有些白,眼瞳里那一丝痛色再次凝聚。眼看凤倾玥就要将那幅画撕碎,她连忙喝止。
“把那幅画给我。”
凤倾玥皱眉,“前辈不是不喜欢这画么?那么晚辈就替前辈毁了便是。”
周围的御林军已经死伤大半,荣亲王也加入了战斗,只是他刚才替凤倾璃疗伤,耗费真气过多,也只能勉qiáng应付那些明显的高手,护住凤倾璃。而凤倾玥身前那小厮已经身中数刀,满身鲜血,眼看就要坚持不住。这时候,身后有黑衣人瞧准机会就举剑刺了过来。那小厮被两个黑衣人缠住,荣亲王也腾不出手来,眼看那一剑就要刺入凤倾璃背心。
小厮急得大喊,“世子——”
凤倾玥却不慌不忙,脸上甚至带着笑意。他手腕一扬,忽然回身,将那幅画摊开在那黑衣人面前。黑衣人猛然睁大眼睛,还差半寸就刺入凤倾玥心口的剑,就这样生生顿住了。他低头,看着胸口一枚银针暗器,而后缓缓倒下。
凤倾玥见那黑衣人倒下,立即将画卷收起来,顺便拔下了那黑衣人胸口的银针,放在袖口中。他回头,燕居刚放下手来。那银针正是她发she的。她原本想趁此机会夺了那画,然而凤倾玥动作太快时间分寸把握得刚刚好,硬是令她有所顾忌,生怕毁了那幅画。
“小子,不要在我面前玩心机。”
燕居冷冷道:“那幅画你要是弄坏了半分,我便剥了你的皮。”
凤倾玥仍旧淡淡笑着,“前辈钟爱之物,晚辈岂敢毁损?”他扬了扬手,往前走了几步。身边的黑衣人顾及他手上的那幅画,也不敢对他动手,只是戒备的看着他。
凤倾璃却紧紧看着秋明月,想着该如何救她。
燕居看着一步步靠近的凤倾玥,眯了眯眼睛。
“小子,你想做什么?”
凤倾玥仍旧微微笑着,“来给前辈送画。”
画字一落,他忽然扬手一抛,将那画抛了过去。与此同时风声一紧,一个身影鬼魅般靠近,劈手就打向燕居。燕居正伸手去接那画,察觉有杀气,立即警觉,腾出一只手来与来人对了一掌。不想来人武功高qiáng,在她猝不及防之下,竟然堪堪被打得退后了几步。她这一退,凤倾玥便已经靠近。随手将方才从那黑衣人身上带出的银针往燕居手臂上cha,燕居毕竟见过大风大làng,前后夹击之下立即果断的一掌将秋明月劈了出去,随后旋身迎上又攻击过来的那人。
秋明月却被那一掌打了个结实,喉咙一甜,立即一口血喷在了伸手来接她的凤倾脸上。灼热的鲜血烫得凤倾玥浑身一颤,伸手接住她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将她牢牢的抱在怀里。
“萱萱——”
凤倾璃大急,撑着把手就跃了过去。
温香软玉再怀,似有chūn花chūn雨化成chūn水一点点透过他的手传遍他的四肢百骸。她的身躯如此柔软又如此富有弹xing,十四岁的女子已经发育完全,手指把在她的腰肢,也能感受到她完美流畅的线条之美。眉眼完美地如同一幅画,而那凝脂般的肌肤似天地冰雪积聚,又似最完美最柔润玉的色泽。嘴角一丝凄艳的鲜血若妖妖桃花,慢慢染透他胸前的白衣,直至染透进他的肌肤,烫得他浑身都似着了火。
凤倾玥身子一僵,而后就觉得肩上一痛。他立即在迷失中回神,将刚刚入怀的女子果断的抛向了凤倾璃。随即他转身,而后一个身影落下,将他推到一边。
“柏云,你退后。”
是宇文砚,他随手点了凤倾玥身上几处大xué,克制住肩部受暗器创击而不断蔓延至全身血液的毒素。而后立即飞身上去,攻击燕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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