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又叹息一声,“秋大学士的孙女,身份倒也不差,只可惜了,是个庶女。”
“皇祖母不打算帮她么?”少年抬头,目光清澈如水。
“璃儿很希望皇祖母帮她吗?”太后反问。
少年低下头,“皇祖母自有定论,孙子不敢揣度。”
太后深深叹息,突然道:“璃儿,你今年也有十六岁了吧。”
少年心里一跳,“是。”
“时间过得真快啊。”太后语气中带着几分感伤,“十六岁了,也到成婚的年龄了。”
“皇祖母!”少年声音里多了几分痛色,他看着自己的腿,眼底更是有着压抑不住的悲楚和苍凉。太后看得心中一痛,眼眶也红了,拉着他的手。
“我的璃儿是天下最好的男儿,他日皇祖母必定给你配个最好的女子为妻。”
少年摇摇头,“不用了,皇祖母,孙儿不想娶妻。”那些女子一看见他坐在轮椅上,全都一脸厌弃,避如蛇蝎。何况皇家xingqíng凉薄,哪里来的真心相待?他不想娶个心不甘qíng不愿嫁给自己的女子。
太后当然看出了他的心思,“与你同龄的男子大多都娶妻了,便是你大哥也…只有你,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她说道一半,似乎意识到什么,又改口了,语气之中含着无尽心疼。
少年抬头,轻轻而笑。
“皇祖母,您觉得,一个身份高贵的女子,能心甘qíng愿嫁给孙儿为妻吗?身份卑微的,皇祖母定然也是看不上的。如此一来,哪里来的合适孙儿的女子呢?罢了,孙儿还小,不想谈论那婚嫁之事,顺其自然吧。”他言语淡然,却透着一股不符合年龄的凄凉和落寞。
太后听得心都揪了起来,眼圈也红了红。
“孩子,都怨皇祖母,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这么小就…”
少年一震,低头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太后才疲惫的挥了挥手。
“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回宫呢。这几天,也不知道那些人又闹出些什么幺蛾子来。”
“是,皇祖母早些休息,孙儿告退。”冷修推着少年出去了,太后眼角含了泪水,怔怔的看着帐顶,似回想起什么往事,眼里闪过悲怆和痛恨。
“太后。”金嬷嬷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有些担心的看着太后。
太后抬眼,忽而道:“金嬷嬷,刚才那丫头你怎么看?”
金嬷嬷一震,垂下眼帘。
“沉稳有度,不浮躁、不骄傲,且颜容绝丽,聪慧有加,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她没有半分偏袒之意,只是中庸的评价着。
“嗯。”太后点了点头,眸光深邃。
“若是能换个身份,就更好了…”
金嬷嬷小心翼翼的抬头,见她半阖着眸子,晚风徐徐chuī来,薄薄的纱帐如云海层层翻滚,在她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yīn影。她低下头,没有多说话。
良久,太后突然道:“你可打听到忘尘大师何时回来?”
金嬷嬷一怔。忘尘大师在整个大昭国乃至于整片大陆都享誉盛名,他jīng通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可知过去未来。传说他历经前朝五百年历史,直到今日,已经活了足足六百岁有余。在天下人心目中,他早已不是人,而是神。然而对于他的出身来历,民间却是众说纷纭。而他的神秘,更是让人膜拜和敬仰。历经数百年历史的宝华寺,也因为他的存在而经久不衰。所以,每年都有无数信佛者前来听他诵经箴言,以慰藉和升华自我。
然,忘尘大师年年不定时游离天下,行踪莫测,归期成迷。
敛下眼中qíng绪,金嬷嬷低声道:“回太后,主持也对忘尘大师的归期毫无所知。”
太后闭了闭眼,摇摇手。
“罢了,夜了,你退下吧。”
“是。”金嬷嬷看了太后一眼,默默的退了出去。
太后看着窗外,木槿花妖娆绽放,在黑夜里红得似血。大片大片的连在一起,如奔腾的火海,又如涛涛江河。就如同,十九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厮杀…
她闭了闭眼,口中吐出轻如蚊蚋的两个字。
“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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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主体为宅斗,各种yīn谋算计环绕,人物形象鲜明,xing格不一,故事qíng节起伏跌宕,环环相扣,绝对jīng彩。女qiáng男更qiáng,qiángqiáng连手,外加宠文。喜欢者欢迎跳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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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入门为妾
翌日,天刚蒙蒙亮,秋明月便起了chuáng,一番洗漱后刚准备踏上回京的马车。却意外的惊闻,秋仲卿,她的父亲居然亲自来接她们母子三人。秋仲卿今年不过三十六,生得却为俊逸,一双眸子狭长而黝黑,鼻梁高挺,嘴唇不薄不厚,穿一身宝蓝色云纹团花湖绸直裰,于儒雅中又显露出属于成熟男人的诱惑。特别是他在看向沈氏的时候,眼眸里蓄满了浓浓深qíng,这样的男子确实让女人无法拒绝。
秋明月心中叹息,也难怪母亲会这般迷恋父亲。
老实说,她自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秋仲卿虽然来看她们母子三人的次数有限,但是秋明月倒也能真切的感受到,秋仲卿对沈氏却有真qíng,对自己和弟弟也颇为疼爱。
据她了解,秋仲卿与母亲相识甚早,只是因缘巧合,他却另娶她人。从前秋明月是看不起秋仲卿这样的男人的,口口声声对母亲说有多爱她多舍不得她,转过身又另外娶妻纳妾。然而这个世界的封建礼教就是这样,她没权利以二十一世纪现代人一夫一妻的观念来要求古人。十九年前上一辈的爱恨恩怨,已经随风消散,她又何必纠结?
这样一想,她便也释然了。
宝华寺山峰之上,一少年坐在轮椅上,隔着云雾,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
秋明月坐在马车上,懒懒的闭上眼睛。沈氏明显察觉到女儿今日的异样,不免有些担心。
“月儿?”
“嗯?”秋明月睁开那双与沈氏一模一样的眼睛,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她眼里的薄雾还未散去,却更多了几分清纯的诱惑,再加上她绝丽的天姿,一副懵懂纯真的摸样,对男人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
沈氏目光一暗,女儿的容颜随了自己,却更甚几分。如此倾城绝颜,也不知是福是祸。
“月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秋明月这会儿已经完全醒了过来,对上沈氏关切的目光,她凤目柔光一闪,摄人心魄的潋滟之光便于眼底流淌。她一笑,天地都为之失了颜色。
“没有啊,女儿哪里有什么心事啊?”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状似苦恼道:“只是女儿第一次进京,想到到了秋府,肯定有好多兄弟姐妹,女儿一时之间有些紧张。”
“原来是这样啊。”沈氏不疑有他,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柔。
秋明瑞眼眸晶亮的凑过来,“娘,我也好紧张哦。祖母和祖父会不会不喜欢我和姐姐?”
“不会的。”沈氏安慰着一双儿女,“你们的祖母是个非常和善的人,她一定会很喜欢瑞儿的。”
“是吗?”到底是小孩子心xing,被沈氏这么一说,秋明瑞立刻就高兴了起来。
秋明月笑而不语,垂下眼帘。贾老太君自然好相处,当初她和外祖母定下儿女婚约,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毁约,心里本就对母亲怀有愧疚。再说她那父亲虽然有妻有妾,膝下却没有儿子。母亲给父亲生下唯一的儿子,贾老太君又岂会不喜欢她们母子三人?关于这一点,秋明月一点都不担心。
秋府人员众多,几个兄弟并未分家。据她所知,她的堂兄堂弟堂姐堂妹都有十几号人。在这种大宅门内,人员多了,争斗也就多了。母亲xing子和善不喜争夺,此番又是被父亲亲自接回去,秋林氏岂会忍下这口气?
罢了,这些事以后再说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还怕这一群落后的古代人吗?
夕阳渐落,马车终于来到秋府门前。下了马车,秋明月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座华丽富贵的府邸。朱红碧瓦,气势恢宏。夕阳斜照下,那高挂的门匾上闪烁着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秋府’
她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比起扬州沈府的雅致温馨,秋府无疑是奢华而冰冷的。
沈氏是良妾,在古代,妻妾等级分明。虽然是良妾,可总归说来也是一个妾而已。妻入门,必为八抬大轿,从正门迎娶。而妾,也分很多种。藤妾、良妾、贱妾…
所谓藤妾,其实和贱妾差不了多少。不过是从丫鬟提升上来的妾。却也有分别,藤妾一般是豪门贵族之家的女儿出嫁之时为夫君准备的妾室。而贱妾,则是先做通房丫鬟,看其受宠程度或者生下子嗣才会被提为妾。而良妾,也是正儿八百迎娶的,只不过不是八抬大轿,而是一顶粉轿,由两名轿夫抬着从后门或者侧门进入。算起来,倒是妾之贵重了。比良妾还要高贵一分的,还有贵妾。贵妾一般也是出身比较好的官家庶女或者大商贾的嫡女等。
总的说来,像沈氏这样的身份,按照这个时代的礼教,是不能从正门进去的。因此,沈氏站在门前就有些犹豫。
“仲卿,这…”她私心里,自然希望能堂堂正正从秋府正大门进去,而不是从侧门进去。可是这于理不合,若是被林氏知道了,只怕又要闹腾不休了。
秋仲卿拍了拍她的手,语气温和。
“别担心,这是母亲的意思。”
沈氏诧异,就连秋明月也不禁扬了扬眉。她知道贾老太君对她们母子三人有愧疚怜惜,可好歹出自大家,从小受封建礼教洗涤,怎么着也会遵守礼义纲常。却没想到,她竟对她们母子三人这般宽容厚爱。
“走吧,我们先进去。”秋仲卿握了握沈氏的手,走在前面。
沈氏心中有些惶然,秋明月走过来,“娘,进去吧。”
“嗯”
跨进秋府大门,但见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玉石,处处透着富贵大气。秋明月心中不禁有些酸涩,从这一刻开始,她便不能再唤母亲为‘娘’了,而是姨娘。这是这个世界的礼教,是所有封建女子的悲哀。
走进去,正堂里已经坐满了人。位于高坐的,便是秋老太爷和老太君贾氏。
秋老太爷穿着一身深蓝色素面锦锻袍子,面容清隽,双眼透着jīng光。而他旁边老太君穿着莲青色夹金线绣百子榴花缎袍,保养得宜的容颜上挂着温暖和煦的笑容,眼底隐隐有着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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