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做什么?快起来。”
才一开口她又是一愣,他们分开多时。且那日她离开的时候那般决绝的和他断了一切联系,就连那身代表她身份的宫服也给脱得一gān二净。原本以为再见无言,或者相顾凝噎。然而霎那的迷qíng以后,她竟然又那般自然的和他说起他从未见过的孩子。
仿佛他们之间没有误会没有欺骗没有算计没有那些无法诉说的苦衷和无奈。就像那一次他去边境打仗,她们只是分别了一段时间的恩爱夫妻。
如今她没有回去,他找来了,还是如上次一样,那般急切那般迫切那般灼热那般qiáng势的抱她吻她想要将她刻入灵魂ròu体。
这样的自然这样的和谐,让她恍然觉得似乎还身在梦中。
原本她以为,经历了那些事,再见面至少他们都会历经沧田,再不复从前纯粹和浓qíng。
然而此刻,肌肤相贴,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垂颈项。她才恍然惊觉,原来他们从不曾两心相离。或者,他们仿佛天生就是一对。这时间任何的yīn谋诡计任何的人心创击,都抵不过,彼此心中那一份浓浓的深qíng缱绻。
到得如今,她还介怀什么呢?
凤倾璃一直看着她,孩子给他的冲击再大也不低她给他那种灵魂的撞击大。他知道她生下了龙凤胎,知道她一个人为了保住他们的孩子受了多少苦,知道她这将近一年来发生的所有事。
他痛,他恼,他怒,他气,却又深深的心疼,心疼她的一切,也痛恨自己的‘无动于衷’。
她生产那天如此惊险,时候他知道,恨不得将冷修他们一个个宰了扔出去,也恨不得一剑捅破自己的心窝子。
他怎能放任她一个人在那样的时刻面对那么多的危险?怎么可以还能那样静静的等候她的回归?而她,又怎能那样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想要以自己的xing命保住两个孩子?
她可知道,对于他来说,孩子固然是他期待已久的瑰宝,但是却也不及她在他心里的位置。
偏偏这个女人又是那样倔qiáng,生产后那么虚弱居然还qiáng行的银针刺xué一个人去对抗燕居。她不知道那个女人完全就是个心灵扭曲的变态吗?她不知道那有多危险吗?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样无视他的心?
还是,她早就对他死心了,只有孩子才是她心里最在意的?她恨他从前的欺骗?恨他的隐瞒,恨他被那些事困住脚步无法在第一时间来找她,让她在无数次绝望痛苦中挣扎,只能靠近其他男人的怀抱?
他心痛,也更自责。
他曾答应过她,要保护她呵护她,再不让任何人可以欺rǔ她。然而似乎从她嫁给他开始,他就没能让她过上一天安静的日子。他总是让她面临这样那样的麻烦,永远无休无止。
从前她总是微笑着漠然以对,把那些疲惫和不耐全都隐藏在他看不见的内心深处。他总是想着,快了,只要给他娘报了仇,只要拿回他娘的衣冠冢,就带着她远走高飞。到一个没人能找到他们的地方,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
然而一路走来,他为此付出了太多,也无意识让很多人陪他承担这份刻骨的仇恨。早在冥冥之中,他已经逃不开。
欠了债,就要还。这是她说的,也是他应该要做的。
他想让她知道,什么江山天下,在他眼里都不及她一颦一笑。
然而他们却始终都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
这次千里迢迢从大昭来到西戎,他无数次幻想过和她再次相见的场景,无数次在睡梦中看见她冰冷无qíng的眼神,然后他从噩梦中惊醒,汗湿了衣衫,也凉了他的心。
他在痛苦里挣扎近乎绝望,害怕这条路上他们越走越远,最后她留给他永远无法捕捉的背影,只留他一个人在那样黑暗里孤独的回眸挽留,却永远只捕捉到静谧而无qíng的空气。
刚才进来的一瞬间,他看着她坐在小榻上逗弄着他们的孩子。他看不到她的面容,然而却能感受到她此刻神qíng温柔而静谧。听着她的声音,他恍然觉得那是在做梦。那样的梦太虚幻太不真实,又那样的美那样不可捉摸。以至于他在刹那间静止不前,害怕上前一步就会惊破这样如泡沫的梦。
直到她回头,一刹那光影流转,一刹那时光飞逝,一刹那无数片段如走马观灯般快速散过脑海。无法凝聚成美好的片段,最后只留下一片空白。
空白中,他看着她受惊般的回头,眼睛晶亮而防备,冷厉而森寒。猛然的真气流动带起的风chuī得她发丝缭绕,遮住了她的面容,只露出那一双绝色妖娆的眼睛。
周围珠光璧辉亮如白昼,时光如河流静静流淌,然而却在刹那间静止不动,正如那一刻他突然静止的心跳。
他站在原地,呼吸都为之一滞。
看着她半俯身的动作白色的衣袍逶地垂落,看着她发丝一根根垂下落入衣袍未能遮住的雪白颈项以及那样优美的线条拉下的静止锁骨。看着她脸上的发丝散去逐渐显露的绝美容颜。
从前经常从书上看到的那些形容历史上所谓的‘红颜祸水’是如何如何的绝色无双,如何如何的倾国倾城,他嗤之以鼻,不曾了悟真正美到极致是怎样的概念。直到遇见她,他觉得她就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不单单是五官形容,还有气质神态以及智慧才华,都是无人可及的巅峰。
他以为,从前无论何时见到她任何的姿态任何时刻不经意散发出来的绝美,就足以让他惊心动魄。
然而就在方才,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绝世无双,什么叫做美人独立,佳人难得。像茫茫白雪里忽然炸开冰雪的红梅,艳丽而夺目。又似碧海清池里满目的碧绿荷叶下缓缓升起的白莲,一般一般缓慢的绽放,清幽而绝美的姿态,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美而妖娆,却让人望而却步生怕靠近一分就猥亵了她的美。
或许是因为做了母亲的关系,她眉眼间不自觉的多了几分母xing的温和和慈爱,jīng致的五官也在时间的磨砺中越发的绝美毫无瑕疵。
她十六岁了,正是花一般的年纪。
他遇见她的时候,她才十三岁。不到三年,她已经从一个懵懂青涩的少女长成一个绝美的少妇。
这样的她,让他如何还能把持得住?他那样迫切的拥抱她亲吻她恨不得把她揉进骨子里,却也生怕他的粗鲁和孟làng吓到她。
如今看着她脸上神qíng由恍惚茫然到释然清明再到柔玥温润,仿佛拨开了云雾见到最灼烈的日出。
他在这样的变化中心神都为之一震,胸腹中慢慢酝酿出狂喜和激动。
她,终于原谅他了吗?
带着这样的不确定,他低低轻唤出声。
“萱萱,我…”
他正想说什么,忽然听到chuáng头有婴儿的哭声。
“哇哇哇…”
秋明月一惊,连忙推开凤倾璃,收拢了衣服坐起来。这才把受了冷落委屈的哭泣的绾儿抱在怀里柔声安慰,“绾儿不哭啊,不哭,娘亲在这儿,不哭…”
本来被亲闺女打断正郁闷的凤倾璃见娇妻抱着女儿安慰,一声声的绾儿,让他一霎那心神恍惚。
“绾儿?”
那天他醒来后就不顾众人阻拦急急的离开,根本还来不及询问两个孩子的名字,一路上也总是想着见了她该说什么为好,几乎都忘记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秋明月抱着孩子回头,见他茫然无措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
“对啊,我给她起的小名,绾儿。”
她看着怀中哭得可怜兮兮的女儿,心中生怜,忽然俯身,将孩子递给凤倾璃。
“你抱抱她。”
凤倾璃有些怔忡,还未从突然明白她已经原谅他的惊喜中回过神来,下一瞬就看到一张梨花带雨的婴儿面容出现在眼前。那熟悉的而jīng致的五官,让他心口忽然被什么重重一击,敲得他有些迷茫,竟然忘记了伸手去抱绾儿。
秋明月叹息一声,“你傻了?自己女儿也不认了?”
“不是。”
凤倾璃连忙摇头否认,看着已经没有哭而是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的婴儿,他仍旧有些迷茫。
“她叫绾儿?”他很轻松的辨别了秋明月给女儿起的小名是哪个字,同时心中一动。这,也是她的心愿吧。
“嗯。”
秋明月坐在他身边,“我给她起的小名,叫绾儿,好听吗?”
“好听。”
凤倾璃侧头看着她,目光温柔。
“萱萱…”
秋明月没有抬头,实在是她自己也觉得很尴尬。当初她离开的时候那般决绝,此刻突然相逢,虽然心里已经没有了那些芥蒂疙瘩,但还是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如今还多了一儿一女,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你抱抱尘儿吧,他跟你长得很像。”
她仍旧低头看着自己的女儿,连说话都没有看凤倾璃的眼睛。眼风幽幽扫过还躺在摇篮里已经醒过来却不哭不闹的儿子,一瞬间心里五味陈杂。当初她为了生这两个孩子,可谓是九死一生。如今抱着自己的女儿,看着儿子那样静谧安详的睡着,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安心和柔软。
“对了,你大概不会抱孩子。”
她突然想起大老爷曾经抱着明修那样手足无措的样子,想着凤倾璃也没做过父亲,大抵也是不会抱孩子的。于是小心翼翼的将女儿放到他臂弯处。
“抱好了,别给她摔着了,要是弄疼了她,我就跟你急。”
凤倾璃正想说什么,冷不防她将孩子塞到他臂弯,他只觉得手臂一沉,下意识的连忙接住。然后心神又是一震,臂弯处那一团那般轻那般柔,令他觉得茫然中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绾儿似乎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她出生就没见过的父亲,特爱粘母亲的她头一次没有排斥这个男人,而是睁着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一双大眼睛清澈又美丽,看得凤倾璃诧异的同时又微微涌起几分心悦的柔软。
“这是…我们的…女儿?”
直到现在,他还有些不确定。
当初她离开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已经怀了身孕,即便是后来凤倾玥告诉他,他除了震惊以外就是茫然。这几个月来,他也想过她怀着孩子的模样,幻想着他们的孩子长得像谁。他多么渴望他们能有一个女儿,一个,长得像她的女儿。如今孩子出生了,是龙凤胎。他更是狂喜异常。
抱在臂弯的女儿真实而可爱,五官和秋明月有六分相似,长大了也定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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