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眼睛如同黑漆漆的枪口,他盯住她。
陈晴慌了手脚,“我,我是叫你到卧室里睡,睡在客厅容易着凉。”
章东南自然不信她。
漆漆深夜,偌大房间,只有他们两人。陈晴想起李玉海的叮嘱,“章董要发怒的。他要是发了怒,可是能杀人”。
他会杀了她吗?
她害怕极了,胸腔中的一颗心跳得比夏日急雨还要快。她的脸色惨白了,紧紧捂住心口。她自小心脏不太好,一着急就容易心跳过速,乃至晕厥。
不过近来已有很大改观。
她捂着心口跪倒在地。
章东南慌了,是的没错,冷酷如寒冰的章董流露出惊惶的神色,“别怕,你别怕。”他把她抱到沙发上,迅速拉开她的领口保证她呼吸顺畅,接着匆匆冲到书房,扒得里面一阵哐当乱响。
他翻出了一瓶速效救心丸,跑过来喂着她服下。
手按在她的心口处,闭着眼,感受里面由短促渐渐变平稳的跳动,额头上青筋突突地跳着,他的面容又温柔又痛苦,“别怕,没事的。”
他是在对陈晴说话吗?
好像不是。
心跳稳定了,她恢复了正常。然而章东南仍是闭着眼,手贴着她的心口没有拿开。陈晴不由红了脸。
手按在对方胸口是一个很亲密的动作。
刚才他是在救她,所以无妨。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还不收手就像故意占人便宜了。陈晴不愿往那方面想,章东南又不缺女人,不会来占她一个平胸A-罩杯的便宜。
“章董,我……我没事了。”
章东南睁开眼,收回了手。他仿佛经历了一场艰难的工作,往旁边的单人沙发中重重地坐下,疲态尽显。他累得很,又闭上了眼睛。
天赐良机。
陈晴连忙坐起来,顺带把身下的手机捞了过来,装入睡衣兜里。她胜利了,她马上就能自由了。
她假惺惺地关心:“章董,我回房间了,你也早点去睡吧。客厅里睡真的容易着凉。”
章东南没说话。
陈晴瘸着一条腿,慢慢地回房间。她走到次卧门口时,章东南开口了:“你最好留在我这里,这是为你好。”
她愣住了,兜里的手机像个烫手山芋。
他又道:“信不信由你。”他不再劝她。
陈晴选择了相信,凭他刚才救她时惊惶着急的样子,她信他不会伤害她。她转过身,一步一拐地走过去,把手机放回原处,轻轻道:“对不起。”
章东南又不说话了。
陈晴又去看那张脸,跟刚才不同,此刻的他仿佛疲惫至极,也孤独至极。眉心轻皱出纹路,连眼角也有了细纹。
他仿佛老了。
他怎么会老呢?他今年虚岁刚到二十八,正是男人最锐意进取实现抱负的大好年华。
陈晴犹豫着停下回房间的脚步,捡起沙发上落着的婚纱相册,一页一页地翻阅而过。每一页都是那段爱情的记录,每一页都是幸福的明证,每一页也都是对残酷现实的嘲讽。
“……很想她?”
这句话一问出口,她立刻就后悔了。
她用一言一行阐释了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李玉海离开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碰任何凤媛的东西,也不要提凤媛二字,更不要多问凤媛的事情,记得了吗?”
现在,她手里翻着凤媛的结婚相册,还去问章东南是不是在想凤媛,三处禁区她踩了两处半。
妈的,她实在太蠢了。
如果章东南一怒之下掐死她,她也认了。
章东南没有掐死她,甚至连眼也没睁。但却回答了她的提问,缓缓地,像一条冬日凝滞的河流,“非常,非常,非常想她。闭上眼就是她的样子。”
“我也是。”她脱口而出。
她又紧张了。
妈的,她在说些什么,是不是非得把自己作死!
但她说的是实话。“你可能不会相信,我最近常梦到凤媛,有时闭上眼就是她的样子。”她硬着头皮一字一句地说下去,“我知道是有点扯,你不信也没关系。”
“我信。”章东南手扶上额头,按着突突直跳的青筋,“除了我和几个心腹外,没有人知道凤媛不在了,更不知道出事地点在那个十字路口,就连她母亲都不知情。”
“陈记者,你的能力在那里放着,不可能是自己查出来的。我手下的人也不会跑去告诉你。”
陈晴涨红了脸,有种被羞辱的感觉。就像考试考了满分,你鼓起勇气向老师坦白说是抄的,老师淡定地回答,我知道你是抄的,凭你的能力哪里能考满分?
愤怒使人格外勇敢。
陈晴猛然站了起来,咄咄道:“你这也知道,那也知道,那你怎么不知道有人要伤害凤媛?你怎么不知道保护好她?”
妈的,来啊,互相伤害啊。
英俊的面容在痛苦中扭曲了,章东南紧紧按着眉目,“对方的目标不是她,我有护着她……”
“呵呵,目标不是她为什么卡车从右侧开过来,你有护着她为什么她死了你还活着?”
章东南睁开了眼睛,眼底红得像血一般,盯向她:“陈记者,你一定没有撞过人吧。如果想要确保撞到左边的人,车就要从右侧开过来。因为如果从左侧开过来,驾驶座上的人出于求生本能会迅速向右拐弯,若对方反应足够敏捷,有很大概率能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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