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聂之脸上不由一阵青一阵白。不过,这下风并未落太久。脸上又浮起笑,他站起身,摊开手:“好啊,那就有劳章董了。”他扬了扬唇,“我身边的女人有些多,章董想要一个个送来,还是一起送过来?”
空气中的火/药味骤然浓重了。
章东南含着笑:“当真?”
“当真。”宋聂之走过来,把那份并购方案从废纸篓里拣出来,送到他面前,充满诚意地笑,“只要能与章董合作成功,别说身边的女人,把老婆送给你都行。”
章东南接了过来,眼中的笑愈发耐人寻味:“宋总气度非常人能比。”
“章董过奖了。我这算不上气度,充其量是对这世间的情爱看得比较透彻罢了。”宋聂之与章东南对视一秒,接着放肆地笑起来,“女人没了,总会再有。老婆没了,还能再娶,不是吗?”他意有所指。
章东南的脸色陡地变了。
凤媛是禁忌,宋聂之不该拿她开涮。
陈晴抢在章东南发作之前,大声吼道:“妈的闭嘴!”她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耳光。
宋聂之却仍要煽风点火,啐了一口,冷笑道:“呵,装什么专情和深情。老婆没了,难道日子就不过了?”
他对上章东南那双恨得要杀人的眼睛,指指点点:“老婆没了,身边还不是照样一个女人接着一个女人更换?要我说,立起牌坊就别当婊/子。当了婊/子还妄想立牌坊,难不成当大家都眼瞎吗?如果真的深情,何不跟着一起去死呢?再不济也得不碰其他女人才行,左边搂着一个,右边抱着一个,嘴里却说喜欢的是另一个。呵呵,滑天下之大稽……”
宋聂之把话越说越难听。
章东南却没有发作。眼中汹涌的憎恨一点点地消散,变成了难以言喻的痛苦。他仿佛被打垮了,一句都没有回击。
宋聂之得胜了,高昂起头,大踏步地走出会议室。
章东南直愣愣地站着,被钉住了一般。
陈晴走到他身边,轻轻道:“他故意这么说的,他就是想扰乱你的阵脚来击垮你。”
周泽也跟着道:“一条疯狗,见人就咬。章董,你别往心里去。”
章东南好像一个字都没听进,又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陈晴也感到痛苦,是她把他陷入此刻的困境,由得人侮辱唾骂。那天晚上,她拿命来威胁他,一定要他接纳她,跟不择手段要得到他的燕娇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们之间是清白的,又是不清不白的。孤男寡女住在同一所房子里,无论出于何种理由,无论有没有过亲近,这都是一件不干净的事。
周泽仿佛看出她的心思,小声叫她:“小晴,你也别往心里去。”
她感到痛苦,也感到茫然。她是不是做错了?心潮起伏间,胃里又难受了,她费了好大劲才捱过了这阵的恶心作呕。
她伸手摸向腹部,里面,宋聂之的孩子落地生根。
她的确做错了。
她跑去随随便便地跟宋聂之上了床,把清白的身子生生糟蹋了,却还想回头,千方百计地靠近他,妄想着留在他身边。她有什么资格呢?
这天,下班之后,她没有坐章东南的车一起回家。
她谎说跟朋友约了晚饭。
章东南没有多问,坐到车里,疲惫地闭上眼睛,向李玉海道:“走吧。”
陈晴内心有愧,又怀着一个不当有的孩子内心有鬼,怕人察觉。在大街上徘徊到晚上十点,才忐忑地打车回去。
来到门外,捂着门卡悄悄地刷开门。
她希望章东南已经回了主卧休息,或者在书房,这样就能避免见面的尴尬。然而他在客厅,因为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在和人说话,在谈论事情。
好像与她有关。
因为对方道:“章董,到了那一天,陈助理要怎么办?”是李玉海。她听到提起自己,便站住了,躲在幽长的玄关处。
“她年龄尚小,涉世未深,一时难免走死胡同,也难免做出错误的决定。”章东南的声音很低很缓,仿佛精疲力竭,“等她成长了,变得优秀了,身边有很多男人追求时,就会发现跟着我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爱情是自私的,是排他的。我心里装着媛媛,就算那丫头一时不在乎,认为没有问题,但时间长了,她会感到难以忍受的。到时就开始争吵,彼此厌弃,最后分道扬镳。”他叹了一口气,“现在,她想跟着就随她吧,总有一天她会明白过来,到时自己就走了。”
“凤总她……已经不在了,你为什么……不能放下呢?”李玉海迟疑着说出这句话。
陈晴也很想问这个问题,屏气凝息,竖着耳朵听他的回答。
过了好半晌,章东南方回道:“我累了,心也老了,没有力气再去爱另一个女人了。”他的语调里尽是沧桑,仿佛经历百年。
“你不能一辈子这样啊。”李玉海有些急。
“一辈子并不长。或许明天,或许后天,不知什么时候一辈子就到头了。就像我带她取订婚礼服的晚上,也不知道那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时光。”他的声音缥缈了,来自另一个世界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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