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晴又闭上了眼睛,泪水从阖着的眼缝里流了满脸。她要维护他,却也知道宋聂之最后一句说对了。章东南什么都知道,清楚她的一举一动。
却也任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又紧张又害怕地来流产。
她努力了这么久,喜欢了那么久,在他眼里仍然微如尘埃如芥子,一拂即去。
“小晴,放弃他吧,到我身边来不好吗?”宋聂之轻轻吻在她的额头上,说得情深意重,“你就算怀疑我对你的心,总不能怀疑我对孩子的心吧。这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哪有父亲不爱自己孩子的?”
她哭着不回答。
“小晴,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跟你说,因为我怕你告诉章东南。”宋聂之仿佛豁出去了,“不过,为了孩子我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他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安静了。
“你恐怕一直以为我纠缠着你,是想用你威胁章东南或者窃取东南集团的商业秘密。小晴,不是的,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章东南。你听一听这个是什么。”
是一分钟左右的一段录音。
“章董这建议提的好啊。如果能这样再扫一波,币圈连五脏六腑也得掏出来洗了。”一道年轻的兴奋的声音传出来,陌生的。她猜不出是谁。
“不过这样扫的话,东南集团势必第一个成为目标。”这一道年老的沉稳而历经磨练的声音,有一点熟悉。但她想不出是谁。
“东南集团算得了什么,只要币圈干净了,把集团整个儿上交国家都没问题。”里面,章东南温声温气地笑着道。
“既然章董有壮士断腕的果敢,那我们也没什么顾忌了。”那道年老的声音和缓了,“现在虽不是战争年代,但国家进步也正需要章董这样以大局为重不谋一己之私利的青年才俊。”
陈晴已隐约猜到了这人的身份,但还不敢确信。
直到录音最后,章东南说,“我只能送到这里了,今天辛苦诸位领导前来。”
那年老的声音回,“小心驶得万年船,章董留步。”
陈晴震惊了,是章东南和工信部、证监会、银监会等政府官员在高立会所接洽、商量下一波对币圈的清洗和整顿的录音。
当初,她就是听到燕娇在章东南西装里放了微型录音器、且要把这录音出卖给宋聂之时,才慌慌张张地跑出别墅去见了章东南。
她现场翻查过的,章东南全身上下没有录音器。
这段录音哪里来的?
如果这录音流传出去,章东南即刻在圈内身败名裂。陈晴像撞见了鬼一样,瞪着眼睛看宋聂之。
宋聂之冲着她笑:“小晴,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能背地里做手脚的可不止燕娇一个人。现在信了吧,我有的是手段吞掉东南集团。只是不想跟他章东南撕破脸皮而已。”
“小晴,回来吧。”
陈晴决定回到宋聂之身边了。
她不是为自己打算,也不是为腹中的孩子打算,她是为了章东南。因为宋聂之已答应她,如果她肯回来,肯为他生下这个孩子,那么他保证不把这份录音曝光出去,待孩子生下来,他就把它销毁。
宋聂之是不可信的。
但此刻,她除了相信他别无他法。再说了,她回到宋聂之身边后,可以另想办法拖住这件事。一定有办法保住章东南的。
她喜欢章东南。
纵使章东南不把她放在心上,纵使他可能是在利用她,她却只记得那个交叉口的晚上,他为了护她放弃了凤媛和孩子的仇,她却只记得昨天晚上他亲自下厨为她做饭,还亲密地叫她“小晴”。
她的喜欢如此卑微。
她不怕他利用她,只怕自己连被利用的价值也没有了。
她从宋聂之的车上下来,回了和章东南一同居住的那所房子。天光尚早,距他下班回家还有好一段时间。
她的东西不多,陈晴一一收拾好,塞到了拉杆箱里。
她不再耽延,等他回来就离开。
她站在这所房子中,目光逡巡在每一处他曾驻足的地方。她一遍遍地看着,仿佛要把这一切都纳入眼底刻在心尖上带走。
她来到那片他常常倚着睡过去的沙发前,轻轻地坐下,并拢膝盖。她觉得温暖,温暖得几乎要流泪,仿佛被他的影子包裹着。
她望向客厅中悬挂着的凤媛的巨幅婚纱照,与他最爱的女人喃喃私语。她羡慕凤媛,但并不嫉妒,凤媛比她优秀太多了,她没办法相比。
“凤媛,我要离开他了。对不起,我太笨了,总是搞砸事情,没办法再留下来照顾他。”
“凤媛,你知道的,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竭尽全力地去爱他了,但我太渺小了,就算用了全部的力气也不过是蚍蜉撼树。”
“凤媛,请原谅我,我要走了……”
“打算好去哪里了吗?”深夜,章东南从公司回来,听了她嗫嗫嚅嚅地表示要离开的话,问道。
她想撒谎说自己回家,但终究没有瞒他。她低着头,声音窸窸窣窣像一只缩头缩脑的小老鼠,“去宋聂之那里。他今天来找过我了,说要留下这个孩子。”
章东南的目光变化了。
她虽然低着头,却感受到了,忙又道:“这也是我的孩子,是一个小生命,我……我不忍心打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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