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远翻墙过来时,我妈刚准备好早饭。我妈对他倒是颇为尊重,甚至还邀请他道:“霍先生吃过早饭了吗?一起吃吗?”
“可以啊。我来得匆忙,没顾得上吃早饭。”霍安远不拿自己当外人,挤开了我,大喇喇地坐在凤凤身边,献殷勤道,“凤凤,你喜欢吃哪一个?我帮你夹。”
我爸气得饭都吃不下了。
凤凤注意到父亲不高兴,也不给他好脸色,“我自己会夹。我只是腿不能动,手可好着呢。”
霍安远把厚颜无耻发挥到了新的境界,嬉笑着:“这么厉害,那你帮我夹吧。春卷、煎蛋、蔬菜饼各来一个,再倒半杯牛奶。”
凤凤气呼呼地帮他夹了,放在盘子里,又给了他满满一杯牛奶,小声恨恨道:“吃吧,撑死你。”
霍安远接过那杯牛奶,也小声道:“撑死我可不成?撑死我你要守望门寡了。”
“什么是望门寡,为什么我要守?”
“望门寡就是女孩子还没嫁过去,老公就死了。只能呆在娘家望着大门守寡。至于为什么你要守……”他拉着长腔不说下去,只挤了挤眼。
凤凤是很聪明的,脑子一转立刻明白了。她瞟了他一眼,脸颊有些红。
我看得心里“咯噔”一声,这不是我当初骗谢花芸的套路么?人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这句话不对,很多时候男追女也只隔了层纱。未尝过恋爱滋味的年轻女孩最是好哄。她们不知男人龌龊狡猾,怀着朦胧的春心以及对爱情的幻想,对男人的花言巧语全不怀疑。
我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担忧,不待父亲吩咐便寸步不离地跟着凤凤与霍安远,监视着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他要是敢欺负凤凤,我非得要他好看。
“大舅子,来一起玩吗?”霍安远转了转手里的篮球。他正带着凤凤在草坪上扔篮球。非常简单的运动,就是分开一段距离,他把篮球扔给凤凤,凤凤伸手接住,再把篮球扔给他。有几次他故意扔偏,大笑着看凤凤接个空。
凤凤气恼,立刻反击,瞅准机会把球砸在了他脸上。
霍安远擦了擦脸上的泥印子,又把发型理整齐,惊奇道:“凤丫头,你竟然砸你老公帅气的脸。”
凤凤瞪他:“你闭嘴。我还没结婚,才没有老公。”
霍安远笑:“那你结婚不就有了?”
凤凤道:“结婚也不会跟你结。你比我大了那么多,当我爸都行了。”
“我们是最萌年龄差好不好?你嫁给我,我把你当女儿宠着,Perfect!”霍安远把球扔给她,又道,“我跟你说,年轻男人大都靠不住,因为他们还没经历过这社会上的诸多诱惑,心野得很,见了漂亮女人便走不动。比如……那边站着的你哥。”
我恼道:“你别胡说,我哪有……”凤凤看了我一眼,我狡辩不下去了,只得道,“我这样的只是个例,不具有参考价值。”唉,我有点后悔自己之前行为太过浪荡,给凤凤留下不良印象,以至于此刻反驳不了对方。
霍安远以胜利者自居,得意道:“大舅子,来一起玩吗?”
我板着脸:“不玩!”
霍安远叹道:“真是越来越像章东南了。你长成这副德行,你爸他知道吗?”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却也立刻反唇相讥:“我不越来越像我爸,难道要像你?”
霍安远哈哈地笑:“我可要不起你这个儿子。”
玩了一会儿篮球,霍安远又带着她比赛跑步。我双臂抱胸,想,这个男人真是大胆。凤凤腿不能动,全家都很忌讳例如断腿、跑步、站立之类的字眼,在她面前提也不提。他却百无禁忌,信口就说。
“凤凤,你确定跑得过我?”他卷起裤腿,跳跃着热身,“你要是输了,就得让我亲一下。”
“我要是赢了,你明天就不许再来。”
他夸张地伸手:“这么无情?凤凤,你这样对未来的老公一定会后悔的。”
“你到底比不比?”
“比,当然比了。我一定能赢。”
比赛在后花园里一条百米的笔直道路上进行。我站在终点处给两人当裁判。我打开手机上的秒表,喊了一声“跑!”霍安远和凤凤立刻争先恐后地向前奔。
凤凤轮椅的最大时速是9km/h,跑完100米至少要40秒。霍安远是个腿脚正常且经常锻炼身体康健的男人,20秒跑100米完全没有问题。
但我想着,霍董事长不会真的跟一个双腿残疾的丫头比跑步,赢了也不光彩。凤凤应该也是这么想的,霍安远会让着她。
结果是……霍董事长用了15秒跑完全程,剩下的30秒则站在终点嘲笑凤凤跑得乌龟一样慢。
我和凤凤:“……”
凤凤在终点停下,愤愤不平:“你都不知道等一等我?”
霍安远道:“我为什么要等你,我们在比赛哎。”
“你……”
霍安远蹭了一把额头的汗,笑道:“你什么?你要是嫁给我,我保证次次让你赢。”
“你别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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