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出去找的人来得够快,几个男医生冲进诊室:“干什么,出去。”
男人心中警铃大响,随手一撒抓住易胭桌上的笔,直朝她扎去。
易胭没防备,慢了一瞬侧过头,男人趁这一瞬冲到易胭身边勒住她的脖子:“不准过来!要送我去警察局是吧!谁都不准过来!过来我就捅死她。”
易胭眉心一皱。
几个男医生瞬间不敢往前,安抚:“你先把笔放下,我们不送你去警局。”
男人手微微颤抖,笔尖戳到易胭皮肤:“给我开杜冷丁!”
医生们瞬间沉默。
易胭再次皱眉,不是因为自己的处境,而是她感觉到黑墨水弄到她脖子上了。
男人戒备全放在眼前不远处几个医生身上,没去注意身后。
易胭则听觉灵敏谨慎,身后窗户传来异响,但声音很小,不仔细察觉不到。
不到一秒之间,身后突然一阵疾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打掉男人手中的笔,擒住了男人。
男人正处于毒瘾发作状态,力气大试图挣脱束缚,声嘶力竭。
易胭回头,在看到苏岸时片刻前的镇定全然不见,震惊、惊讶、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苏岸转眸瞥了眼她的脖子,移开目光。
全程视线没有看这人的脸一眼,仿佛根本不在意眼前这人是谁。
易胭心里一酸。
被桎梏着的男人还在挣扎。
苏岸低眸,眼尾低敛。
他微掀薄唇,嗓音冷哑,带着一丝命令。
“别动了,你跑不了。”
第5章 不舍得
那人被带走了。
易胭还得上班,没离开诊室。
几位同事过来关心了一下易胭,问她用不用休息一下,易胭只是笑着说不用,同事见她没什么影响也没再说什么,散开工作去了。
好像没有苏岸,她就成了会笑会寒暄的正常人。
脖子上还沾着黑墨水,易胭不耐烦蹙眉,起身打开水龙头,弯身泼了水冲洗。
护士小娜被吓得不轻:“吓死了我易医生,刚才那笔要是戳下去人就完蛋了。”
“现在吸毒的怎么都这么猖狂?”
“不猖狂也就不叫吸毒了。”易胭抽了张纸巾擦干脖子。
小娜点点头赞同,接着道:“不过还好那警察来得及时,刚才他从窗户进来的时候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就怕吸毒的人发现。”
易胭擦脖子的手一顿,一瞬后恢复自然,纸巾扔进垃圾篓里。
另一个护士道:“还不是因为身手好,翻窗都没什么声响,反应力也快,换个人早被发现了。不过你别说,那个警察长得挺帅的。”
小娜赞同:“而且身材也不错,一看就是穿衣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易胭没参与这个话题,走到桌边坐下,翻开病历本。
两位护士看易胭仿佛跟刚才没发生过什么事似的,有一位感叹道:“易医生,你好镇定啊。”
小娜也说:“刚才被吸毒的勒住也一点都不紧张。”
易胭不知道忽然想起什么,半晌似乎自言自语道:“遇到这种事不镇定,才是幸福的人啊。”
她说得小声,护士听不到:“什么?”
易胭继续翻开病例,抬头笑了下。
“没什么。”
这时候诊室门被推开,易胭和护士以为有病人进来,易胭戴上口罩。
进来的却是那个刚才手受伤的女人。
女人站在诊室门口,有点局促:“谢谢你们。”
小娜眼神里有点同情,赶紧道:“不用谢我们,你要谢该谢那个警察。”
易胭忽然问了句:“为什么不报警送他去戒毒所?”
听到这个问题,女人脸上有点迷茫,半晌才道:“报过的,可是有什么用,进去关个两年,”说到这里,女人绝望摇了下头,“出来还是继续吸。”
诊室里一片安静,气氛沉重。
女人声音有点悲凉:“没用的,他改不掉的,吸了毒,改不掉的。”
小娜眼眶微红,小心翼翼道:“可是送进去强戒两年,你可以少两年折磨,过两年安生日子。或者,你完全可以离婚。”
小娜话音一落,诊室里三人就知坏了,果然,这句话仿佛最后一棵压死骆驼的稻草,女人的眼睛瞬间空茫。
绝望、无助、到最后的沉寂。
“吸毒的人就是个死人了,还有什么情义,他出来要打我和孩子的,打我们送他进戒毒所。孩子都在本地上学,我们根本跑不了。”
接下来所有人都明白什么都不用问了,离婚,这种心理变态的男人怎么肯离婚。而女人,也沉在婚姻这所牢笼里,被孩子绑着,再也爬不出来了。
女人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这个世界总有很多想象不到的事,处境不同身世不同,根本没办法感同身受,就算义愤填膺,也没办法为当事人做选择。有些在我们看来很简单的事,其实对别人来说,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不是他们不愿意逃,而是他们没能力也没力气逃了。
枷锁套在脖子上,钥匙,也从此丢了。
易胭没说什么,这种感觉,她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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