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妱以前在郑愈面前一向都喜欢装的有板有眼, 或者低眉顺眼的扮柔顺, 现在却是活泼了许多。
郑愈觉得好笑, 他道:“其实此事倒真是和你无关,顾存琅在此事上的确是无辜的, 所以即使没有你这事, 我也不会坐视不管,不过正好是碰上, 送他们一个便宜人情罢了。户部人心各异,不管顾存琅私德如何,但为官还是不错,捋掉他实在可惜。”
兰妱轻哼一声, 嘟囔道:“其实我也知道,若他真有罪,你是不会纵容的。只是我就是不想他们太过称心如意,免得养大了他们的心。”
郑愈轻笑,道,“放心好了,都是公事公办。顾家大房那边的确有许多不干不净的地方,原本在他们找上门来之前,我是不会亲自过问的,既然他们找上了门来,我也同样命了人彻查,所以你不必担心他们太过称心如意。”
兰妱挑眉,笑道:“这且还就罢了。”
说着她又像是想到什么,笑眯眯道,“那我不介意什么时候再见见顾老夫人,看她跳脚的样子。”
***
顾家的事暂且按下不提,年底的时候兰妱和郑愈终于从郑府搬进了皇宫。
原本在郑愈得封太子之时他们就应该搬到宫中,朱成祯早在九月底退去储君之位时便已经从东宫搬了出去,住进了宫外皇上另赐的淮王府。只是郑愈却不欲住进朱成祯住过的庆元宫,而是属意住进同在南外殿的明元宫。
明元宫多年空置,突然要住进去自然要整修一番,所以一拖便拖到了年底才搬进去。
而他们搬进去后的当日,一件事情便又引起了众臣的侧目。
太子良娣住的不是偏院,而是带着皇长孙和太子一起住进了主院!
这可是不合规矩的!
现如今可是不知道有多少大臣在盯着太子主院那个位置呢!竟然被个太子良娣先占了,这可怎么得了?
此事自然又引起了朝中和勋贵世家们的好一番暗涌,但新年将至,也没人敢在此时触郑愈的霉头,所以就算私心再重的大臣,也都是暗戳戳地等其他出头鸟,并没有跳出来当个傻鸟。
不管怎么样,承熙二十一年就这样波涛汹涌地翻了过去。
承熙二十二年元月初一,根据皇家的传统,这日本该由皇后操持,在安和宫举办家宴,但现在皇后被废,这家宴便交给了宫中位份最高的兰贵妃操办。
这个家宴是难得皇家所有的成员,皇帝,后妃,皇子,皇子妃,未嫁的公主以及皇孙们聚在一起的一个宴席。
也是郑愈恢复身份后,带着兰妱以太子身份参加的第一个皇家宫宴。
历来大周皇室都很重视这个家宴,所以哪怕是几个月的婴孩也需得由乳娘抱着参加宴席,待给皇帝请过安之后才可再抱下去。
不过皇帝历来都是最后到的,这日也不例外,皇帝先召了郑愈,淮王朱成祯,三皇子等几个皇子去了乾元宫说话,女眷们则是都直接先到了安和宫大殿候着。
兰妱抱了麒哥儿入到殿中之时宫中后妃,几个小公主还有淮王朱成祯的后院女眷皆是已经到齐了,正在陪着坐在上位的兰贵妃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兰妱进入殿中,众人便都停下了说话,齐齐的看向了她。
此时众人的目光又和当初在皇后宫中和狩猎场那次又是不同。
兰妱抱着麒哥儿上前给兰贵妃浅浅行了一礼便随着宫人去了左手边第一个席位的下首处坐下。
而坐在她对面的便是原太子妃,现在的淮王妃周宝蕴和淮王侧妃甘月澜。兰娇倒是没来,因为她如今只是个妾侍,本就没有资格参加这种家宴。
兰妱坐下后,宴席上就有些冷。
宫中都是人精,一些后妃和公主们倒是想对兰妱示好,但此时后宫还是兰贵妃主事,兰妱又已经和兰贵妃闹翻了,宫中之人大多是谨慎的性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就算她们有心示好也只会暗中对她友善地笑上一笑,并不会大咧咧的说上什么,以免惹了兰贵妃和淮王妃等人的眼,遭人报复。
但想示好的人多,对兰妱心怀不满的人也多。
这其中便有一直备受承熙帝宠爱的五公主云宁,她是兰贵妃的幼女,今年十五岁,正是待嫁的年纪。
别人不敢得罪兰妱,但云宁是被承熙帝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却不会怕。
她很不喜兰妱,因为以前兰妱未得势之前对她和对她母妃都是毕恭毕敬卑躬屈膝的,可现在稍一得势,却是变了一副面孔,尾巴都翘到了天上去了,竟然还敢在外面恶意中伤她的母妃!而且若不是因为她这个狐狸精勾引她皇兄,把她皇兄迷得失了心志,她父皇又怎会迁怒她皇兄,竟然要赶他去藩地,还说出若是她母妃不舍得,就一起去的话!
那她没了皇兄和母妃,一个人留在京城,可要怎么办?
所以她十分厌恶兰妱。
满场的静寂中,云宁看着兰妱就突道:“妱良娣,自皇侄出世,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你把他抱过来给我看看吧,我还特意准备了小礼物给他呢。”
依照品级,公主为正一品,太子良娣只是正三品,她的品级比兰妱要高,这样对兰妱说话真论起来也算不得有错。
可别的事便也就罢了,兰妱还不会跟个小姑娘计较,可偏偏麒哥儿是她的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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