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兰家。
兰家这个年底也特别忙,孟氏和平氏都是做事利落之人,自上次兰妱拿了银子,孟氏和平氏又把家中的银子和她们自己的私房都拢了拢,凑了差不多一千五百多两的银子,然后兰老爹兰大哥一起在烟来镇挑选了一个自带后院的小铺子,很满意的买了下来。
烟来镇毕竟是在远郊,这铺子连院子也只不过才花了一千二百两银子,这么个价钱若是在京城怕是连个边角铺都买不到。
兰老爹前几日在给兰府送庄子上出息的时候,已经将准备开铺一事跟兰府的大老爷说过,兰大老爷也是很客气的答应了,年初就会派新人接手这留园庄,届时兰老爹一家便都可搬去烟来镇住了。
当晚兰妱便和父母大哥大嫂讨论铺子一众事宜且不提。
***
路途遥远,回一趟家不易,既然郑愈允了,兰妱便准备在家中住上两日,后日才回郑府。
翌日午后钟嬷嬷就过来了她房中请她,道是二姑娘请她去她房里说话。
秋双识字会算账,彼时正被大嫂平氏叫去了帮忙做些账房上的事,兰妱不疑有他,便只唤了阿早陪她一起去了兰娇房间。
这是在自己家,兰妱没想太多。
只是她到了兰娇房中,再没想到见到的竟然不是兰娇,而是三皇子。
她立即反应过来,钟嬷嬷应该是三皇子的人,只是不知兰娇知不知道此事,有没有参与诓骗自己过来。
三皇子费这么多周折出现在此处,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想到他的偏执,兰妱丝毫不想和三皇子有任何牵扯,转身就欲离开,却看到钟嬷嬷已经退了出去“啪”一下带上了门,而自己身后的阿早却在自己转身之时唤了两声“夫人”后就倒地晕倒了过去。
兰妱心中惊涛骇浪。
他们是早就准备好的,当然是做了万全之策。
三皇子竟然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若是他也药晕自己......不,不行。
兰妱暗吸了口气,定了定自己的情绪,回头,看着三皇子勉强温和道:“殿下,外面这般大雪,您这个时候过来庄子上,费这般周折见我,可是有何事?”
三皇子定定看着兰妱。
这是他在她嫁给郑愈之后首次再看见她。
她更美了,原本像是含苞待放的雪莲,美则美矣,但却太过清冷,只有他能看到她真正的好真正的美,可现在却像是晨间承了雨露的海棠,娇艳欲滴,眉眼间尽是女人的柔婉妩媚。
思及此,他的心就是一阵的抽痛和愤怒。
让她发生这个改变的那个男人不是他。
他就这样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目光几经转换,最后才柔声道:“阿妱,我已经有许久未曾见你,很想见见你,这些日子你可还好?”
第28章
兰妱的额角跳了跳。
想要强硬逃出去怕是不可能的, 力气自己肯定比不过,这房间还不知有多少他的人, 若是激怒了他,让他直接像对阿早那样药晕了自己才完全没得逃路。
兰妱心里快速作了衡量和判断,没再往门边去走,反而是向着里面桌案旁走了过去,在扶手椅旁站定, 然后转身坐好, 才抬头看向三皇子慢慢道:“殿下, 外人皆言三殿下喜好诗书, 不爱政事,但臣妇却一直都知道殿下自幼聪慧, 且胸有乾坤, 不过是为避太子锋芒, 这才一直都在藏拙。”
然后她笑了下, 道,“否则, 殿下又怎么会有这般能耐, 这么快就知道了臣妇今日回了庄子,又这么快就安排周密, 这般前来见臣妇?”
三皇子一直都在看着兰妱的动作和神情,显然他对兰妱没有太多的惊惧和抵抗很有些意外,但,却又十分高兴。他想, 他们二人毕竟自幼相识,想来她还是不会太防备自己的。而且,她的性子本来就温柔又聪慧,他不是一直都很了解她吗?
只是她说“臣妇”,三皇子又被刺激了一下。
一时之间他的心犹如被来来回回搓了无数遍。
他看着她,苦涩道:“不过是因为用心而已。阿妱,可能你一直以为,我对你,不过只是一时情迷,或者是像旁人一样,为色所惑罢了。可是我告诉你,都不是的。从我第一次在兰府的园子里见到你,已经九年,九年的时间,我看着你长大,阿妱,你不知道我对你用的心思,有多深。以前我从不敢在外面露出心意,不过是因为我知道你的处境,不想让你在太傅府难过罢了。不,我瞒着外人,骗着外人,其实对你,我也从来没有瞒过,只是你不信我罢了。”
兰妱默然,其实她的确不信他。
不,她其实从来没有想过信不信的问题,因为信不信其实并没有分别,她小心翼翼的,只想保全自己而已。
她伸手取了桌上的杯子,试了试茶壶的水温,还是热的,便慢慢斟了两杯茶,一杯推到了另一边,一杯攥到了自己手中,才看向三皇子,柔和道:“殿下坐下说话吧。”
说完笑了笑,道,“说起来,好像以前我们从来都没有机会坐下说过话,因为,你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三皇子殿下,而我只是寄住在太傅府,朝不保夕,诚惶诚恐,自从略大些,就生怕什么时候会被送出去,送给某个满肚肥肠,或色中饿鬼,或年老体衰的权贵去做妾侍的旁支族女。所以,殿下,并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我没有什么资格去信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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