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看到了他的正脸,她当然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但这是她第一次去认真去打量这个已经同窗两年多的男生。
她这才发觉,原来生科院这位风云人物,是一个如此英俊的男生。也许五官并不是那么完美无缺,但胜在气质干净,是一种独属于好男生的干净,就如同那晚的明月与清风,与她走马观花的男朋友们截然不同。
当然不同,那些都是令人恶心的混蛋,跟她爸沈光耀一样。
教室里的学生逐渐散尽,她往常每次都是从后门离开,但这回,鬼使神差般,提着自己的小坤包,踩着高跟鞋往前门走去。路过姜雁北时,忍不住朝他明目张胆看了一眼。
那应该是她和姜雁北的第一次对视,然后她从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以及那双略显冷清的眸子里,看到了一抹显而易见的反感。
她知道自己是名声在外的坏学生,班上甚至整个学院,有关于她的种种传言,比事实更加不堪入耳。
当然,她并不在乎,对她来说,名声越坏越好,最好能把沈光耀气死。
然而,她也清楚,好男生是看不上她这种坏女孩的——而姜雁北就是典型的好男生。
她收回目光,有点悻悻地走出了教室
夹在人群中,慢悠悠从生科楼出来,她再次看到了姜雁北。他正和一个在楼下等着他的女生,并肩离开,虽然没有牵手搂肩,但两人走得很近,他帮那女生提着书包,说说笑笑,是校园里亮眼,又再寻常不过的学生情侣。
那女生长发披肩,素面朝天,穿着匡威和牛仔裤,典型的大学女生打扮。虽然隔了些距离,但仍旧看得出那是一个面容清丽的女生,是男生们很喜欢的类型,与身旁玉树临风的姜雁北非常登对。
沈楠再一次觉得悻悻然,这种感觉让她陌生,并且抗拒。
当一个人开始注意另一个人,那么见到对方的频率,似乎仿佛忽然就高了起来。
在这之后,哪怕不去上课,可隔三差五,沈楠也会在学校见到姜雁北。有时候是在她的秘密花园,看到他一个人在喂那些流浪猫;有些时候是在校道,他骑着单车载着女朋友从自己的玛莎拉蒂旁边经过;有时候是在宿舍区,看到他打了开水送到英语系女生楼下;有时候是一个人站在女生楼下,等女朋友下来。
好男生果然也是好男友。
他会帮那个女孩子拎书包,帮她打水打饭,在楼下耐心地等待。他那辆半新的单车后座,甚至还绑了个软垫。
沈楠想,他一定很喜欢那个女孩,好女孩值得被爱。她被人众星拱月,许多男生宣称爱她,但她知道,他们的真心实意其实少得可怜,无非是看中她这副还算不错的皮囊,以及一掷千金的阔绰。
可不喜欢这些,她又有什么值得别人去爱?
她开着玛莎拉蒂,却羡慕一个坐在单车后座的女生。
这种暗自观察别人生活的行为,让沈楠的自我厌弃越来越浓烈,也让她的荒唐一度达到顶峰。
那段时间,有个美术系的男生一直缠着她,实际上她跟这位男生确实交往过几天,但在得知男生是劈腿前女友来追求自己这件事后,毫不留情地甩了他。
那天,她去学校,又遇到了这个美术男,将她堵在车旁表演一往情深。她不胜其烦,等他说完,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钞票,丢在他头上:“你不就是看上我有钱吗?够不够?”
她最厌恶那些打着爱情名义,其实不过是看中钱财的男女,就比如她爸的那个不要脸的小三。
当初她带美术男去吃城中最昂贵的餐厅,看到他脸上那种无法掩饰的,对物质低级的渴望,和陈小三如出一辙。
此时美术男跪在她面前,声泪俱下:“楠楠,我是真的爱你,你要我怎么证明都可以?”
沈楠恶劣的笑:“行啊!你让我打你十个耳光怎么样?”
美女男用力点头,抓着她的手,满脸激动:“你打你打!”
沈楠心想,这么贱当然要满足他,她毫不犹豫地一耳光扇过去。
因为是在校道上,虽然不是午休时间,但来来往往还是有不少学生,很多人驻足偷看。
啪……啪……响亮的耳光,在寂静的校园听起来十分清脆。
直到第五还是第六巴掌下去,沈楠的手忽然被人抓住。她抬头,看向这位多管闲事的男生,然后愕然地怔住。
姜雁北一张脸面色沉沉,眼神冷得如同浮了一层碎冰,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厉声道:“沈楠!这里是学校,麻烦你稍微收敛一下你的行为!”
沈楠做梦都没料到,姜雁北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是在这种情形下。
她当街打人这种事也并非第一次,也知道这样的行为有多面目可憎,但她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在别人看来有多糟糕,也不在乎名声有多恶劣。
在中二般的叛逆期中,她恨不得跟整个世界对着干,甚至还为这恶劣而沾沾自喜。
然而在对上姜雁北那张冷脸时,她第一次生出了一股不可名状的羞耻感。
姜雁北目光如炬般盯着她,寒着脸将她的手甩开:“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一旁脸颊红肿的美术男却将他一把推开,吼道:“这是我和我女朋友之间的情趣,关你什么事?”说完,抱着沈楠的腿,没皮没脸道,“楠楠,你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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