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的刺激沈楠低低嗞了一声。
姜雁北收回手,帮她扯下衣服:“好了,没事了。”
沈楠转过身,看到棉签上的血迹,皱眉又问:“到底什么虫?还能把人咬出血?真没毒?”
姜雁北把面前丢进火堆里,看了看她,道:“没毒。”顿了下,又补充一句,“是蚂蟥。”
“啊?!”好在沈楠还算反应快,在惊叫出声前,自己已经捂住了嘴巴。
本来只有背上刚刚那处还有点隐隐作疼,听他这么一说,好像全身爬满了那可怕的吸血玩意儿,从脊背一直到头皮瞬间发麻。
她蹭的一下站起身,手脚并用乱抖,想将这些并不存在的东西甩开。
姜雁北昂头看向她,本来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难得露出一丝浅笑:“你自己非要问的。”
“我哪里想到是蚂蟥?我现在浑身发毛,感觉到处都是。”
“没事,要真还有,我帮你挑下来就是,有多少挑多少,对付这种东西,我有经验。”
沈楠也知道是自己心理作用,但被他这么一说,浑身更加不舒服,忍不住撇撇嘴道:“你能不能别火上浇油?”
姜雁北轻笑道:“你不知道蚂蟥怕火吗?”
沈楠被噎了下,自上而下看着他那张在火光映照下的脸。经过一天的奔走,又要熬夜守夜,他竟然看不出什么憔悴和倦色,一张脸仍旧清俊无俦。
她这才发觉只有他一个人守夜,他们本来安排的是两个人一组,奇怪问:“怎么你一个人?”
“秦观睡得很死,反正再过不到两小时,天就该亮了,就没叫他起来。”
沈楠抬手看了下腕表,才发觉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快五点。刚刚这一折腾,她也不可能再睡,想了想在他旁边坐下:“我跟你一块守着吧,反正也睡不着了。”
姜雁北攒了攒火,道:“不怕地上有蚂蟥了?”
沈楠怀疑他是故意的,她白了他一眼道:“怕什么?反正有多少你能帮挑多少。”
姜雁北轻笑了笑。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丛林中的风声轻轻吹着,篝火中发出低低的噼呲声。身后不远处的帐篷里,隐约有呼噜声和呓语传来,将丛林中的这一处空地,衬托得空旷寂静。
沈楠微微偏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的侧脸,火光微动,他睫毛的影子似乎也跳了跳。
她似是不经意问:“你为什么做这个?”
姜雁北嗯了一声,转头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沈楠道:“为什么花这么大精力做生态保护?”很多教授学者或者其他各行各业的人们,包括有钱人,都会投身公益,可要么是为了沽名钓誉,要么就是泛泛而谈,很少有人来吃这种无利可图的苦。
姜雁北微微一愣,笑说:“因为我喜欢大自然。”顿了一下,又低声补充一句,“因为大自然很真实,不像人类那么虚伪。”
他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只是随口一说,但沈楠却在火光中,看到他脸色忽然沉静了几分。于是她没再继续多问。
两人在火光跳跃中又不约而同沉默了片刻,沈楠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轻笑着开口:“对了,大四那次春游,我跟个神经病一样作天作地,你当时是不是觉得我特讨厌?都忍不住想揍我?”
她故意说得云淡风轻,来掩饰当年所作所为给两人带来的尴尬。
姜雁北抬头对上她略微笑意的眼睛,挑了下眉头:“确实有点烦人。不过……”他顿了顿,“我没觉得讨厌。”
他眸光深沉如水,里面有光芒在闪动,分不出是眼波流转,还是篝火火焰在他眼中跳跃。
沈楠微微一怔,在里面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影子。
第31章
沈楠在他的眼中, 看到了一个自惭形秽的自己。
其实当年姜雁北认真帮忙修改研究计划这件事, 曾经一度让她生出过一点念头——要不就真得去留学吧,改头换面去认真学习生活,变成跟他一样的人。
异国他乡的一对男女,指不定真得会擦出点什么火花。
何况, 她也是真的厌倦了那几年的自己。混乱、偏执、空虚、迷茫, 纸醉金迷的放纵, 所能给她的快乐, 越来越稀薄,光鲜的皮囊下,是一具日渐腐朽的灵魂。
那个寒假,两个人虽然都是本市人, 却一直到年前两天, 才离校回家。两个星期半个月的时间,一块儿泡在图书馆,一起在食堂吃饭, 虽然没说过几句话,也谈不上熟稔亲近, 但也绝不再是从前那种完全陌生的同学。
这种感觉让沈楠很快乐, 虽然这快乐很虚假,也足够让她暂时将沈光耀和陈小三那点破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然而这虚假的快乐也只有两个星期。
年前一天,在沈光耀的千呼万唤之下, 沈楠终究还是回了家。偌大的别墅, 除了家里的阿姨, 只有他们父女,沈楠对此表示还算满意,和沈光耀难得过了个平和的除夕和春节。
然而大年初二,沈光耀还是将陈芹接回了家。
陈芹此时已经是他的合法妻子,肚子里还有他的合法孩子,唔,还是个儿子。于情于理都不该住在外面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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