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李天宁有些难受,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最后还是妥协了,扯了扯许乘风的袖子道,“那你再陪我说说话行么?我好几个月没见你了,我天天给你写信,可十天半个月才能等到一封回信,我也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李天宁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底气。
许乘风对李天宁从来心软,这一次却突然铁石心肠了起来,伸手拂开了李天宁的手,强硬道:“不行,你现在就得回去。”
谁都不知道达腊人会在什么时候再度进攻,李天宁的身份又特殊,在这儿多逗留一会儿便多一份危险。
许乘风不能拿她的安危来开玩笑,见李天宁还要撒娇,他怕自己看多几眼真的会心软,索性别过脸不去看她。
“你……”李天宁这下真生气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放低了姿态认了错,可许乘风还是给自己甩脸色看,简直是不讲道理。
李天宁只觉得委屈,再加上连日来在行程上的诸多不如意让她越发急躁,脑子一个弯没转过来,便转身跑了出去,随手夺了一批马来翻身跃上。
许乘风慌忙追上,只来得及随手点上几个亲信。
二人你追我赶,便误打误撞地碰上了一支达腊小队,双方人马便这样对了上来。
再接下来的,便是李天宁不愿意回忆起的往事。
那时敌我双方正杀的难解难分,许乘风本可以全身而退的,却因为要护着李天宁受了伤。而对面的达腊将领认出了面前的年轻人正是大景大将军,便下令放箭射杀。
刀剑无眼,流矢更甚。
十余支淬了毒的铁箭穿过许乘风的皮肉,疼得他面目扭曲,可最后他眼神一瞟,瞧见李天宁完好无损,还是勾起了一抹笑,颤颤地抚上了李天宁的脸颊,气若游丝:“阿宁,你答应我,你一个人要好好活着,要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真好,她还活着。
许乘风最后看了一眼远处,见大景的援军已经到了,这才如释重负地闭上了眼。
之后的事情便是许乘风未曾料到了的。
他仍旧能陪着李天宁,能看着她哭,看着她笑,看着她没到深夜就郁郁寡欢,还看着她回绝了不少青年才俊的提亲。
李天宁的身份贵重,就是年纪大些,也有的是世家子弟愿意迎娶她。
许乘风想她总闹脾气也不是个事儿,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个几十年太苦了,还是找个人一起过日子好,便伸手想像从前一样摸摸她的头发哄她几句。
可他一伸手,看着那半透明的手掌,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成了一个孤魂野鬼,李天宁是看不见他的。
许乘风叹口气,坐到李天宁身边,偷眼看着她,轻轻念道:“阿宁,你当真看不见吗?”
李天宁毫无反应,像个木头人似的坐在那儿暗自垂泪。
“那么也听不见我说话吗?”许乘风试探着又问。
见李天宁还是毫无反应,许乘风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来,起身去抓李天宁的胳膊,焦急道:“阿宁,阿宁,你怎么了?”
面前的这个李天宁像尊雕像一样,坐在那儿不动如山,倒是他耳边由远及近地传来了一声声急切地呼喊。
许乘风认出了那是李天宁的声音,神色迷茫地回头看去,脑中却陡然炸开一道光来。
“阿宁——”许乘风高呼一声,猛然坐起,却发现肩头传来一阵疼痛,疼得他龇牙咧嘴,从齿间溢出一声轻哼。
“乘风哥,乘风哥,你终于醒了!”李天宁原本坐在病床边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地,见他终于转醒,一下跳了起来,急切地喊着。
李天宁的面容有些憔悴,嘴唇发白,看着像是累着了。
许乘风看着她很是心疼,又有些难以置信,道:“阿宁?你……”
李天宁却摇摇头,一根食指抵在他的唇上不许他说话,又按着他的肩头要他躺下,道:“你先躺下,我先去叫王大夫来,你可不要乱跑啊。”
她说着便往外跑,跑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重复一遍,像在哄孩子似的放轻柔语调,道:“千万别乱跑啊!”
许乘风脑子里还有些乱,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瞧着她“嗯”了一声,又点了点头。
李天宁看着他这个反应,眼神突然暗了暗,随即又笑起来,道:“我很快就回来,你要乖乖的,啊?”
许乘风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发现李天宁刚一出门,就似乎撞上了什么人,对面听着像个年轻男孩,拉着李天宁问:“哎,表姐,屋里那大傻子怎么样了?醒了没有?”
“他刚醒呢,你别去吵他。”李天宁道,“还有,不许你再叫他大傻子,不然我去皇祖母哪儿告你的状。”
“哎,行嘛行嘛,我不这么叫了,你别生气啊。”那男孩挠挠头皮,又道,“那药一直温着呢,既然他醒了,就赶紧给他端来趁热喝了吧。”
“行吧。”李天宁道,“我和你一起去。”
说话声越来越小,像是两人走远了。
许乘风缓缓支着胳膊坐起来,眼珠转了转,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只见他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右手捏着被角将它揉来揉去,直到把它揉成个咸菜干才松开手。连耳朵根都红透了,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呜”,便一下翻身,把脸埋到了枕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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