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总听闻小厮来报,上京都传长姐拒婚跳湖与商家大郎的婚事作罢了。楚大郎鼓着腮帮皱了皱眉头,他都快急死了,长姐却总毫不在意的说无妨,到时候她出嫁时那些流言便不攻自破。母亲也说长姐是失足落了水,可他隐隐觉得以长姐的性子来看,怎么流言反倒是更令人信服呢?
那商家大郎也真是,原不怪长姐总说他是莽夫一个,自从长姐落水时来过一回后就再也没来过。这次来国恩寺也不见那他前来询问过一回。
楚大郎故作老练的长长叹了口气,“唉……”
罢了,既然爹爹母亲都这样说,那他便勉强相信吧!大不了,他快些长大等他做了官,长姐便可以有个依靠,商家大郎若敢欺负长姐,和离了便是,他养活!
而楚相宜并不知晓自家弟弟都快为自己的人生操碎了心,国恩寺这几日是只接待楚家姐弟谢绝了外客,所以这后山观云崖也是一片清净。身边的丫头婆子都被她打发去摘梅子了,她正好可以随心所欲的满山逛逛。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崖顶,此处望去天高云淡,群岭如聚,使人生出一种站在了云端,一览天下小之感。瞧着崖下生出的一树青绿,她不由想起了临死前那股浓烈的腊梅香,想起了十岁的那年。
那是年里头,她跟着父亲容氏来的,趁人不注意便偷跑了出来玩。在这里见到了商战,她气的牙痒痒。
因为,年初四她跟着容氏去定北候府去赏梅,一些郡主贵女们只有她一个定了婚约,大家好奇之下都围着她问——
商战有没有秦锦程好看?有没有梅家大郎有才?是不是和杨将军府的二郎一般武艺高强?……
年幼时最是喜爱被追捧的时候,所以不管她私底下多么嫌商战,嘴上却说:“嗯,他很好看,很有才,武艺比很杨家二郎武艺还要好!”
于是,在一群小丫头的惊呼声中美滋滋的时候,就听一位郡主的丫鬟跑来,听到话后脸色古怪的盯着她偷瞄,诺诺的说道:“商大公子被杨家二公子打的满地滚。”
楚相宜:“……”
所以,她怒气冲天的随手指着崖下伸出的檀香梅,“去,把边上最艳的那枝给我折来!以后每年都要摘,不然我就叫爹爹退婚。”
少年正是拔高的时候,腿抽筋是免不了的,果然,商战摘了梅花往回爬的半途小腿突然抽筋,脚下打闪,就跌到了梅树上。
她虽是不喜商战,但啧仅仅是想吓他一吓,当看到梅枝不堪重负裂开缝时她吓了个半死。情急之下自然不得不暴露了她会武的秘密,劫后余生,两人相拥着全身打着颤……
那之后每年,她都会收到一枝开的最艳的檀香梅,后来,她嫁给秦锦程后就不曾闻到过那般浓烈的香了。
正想着,背后一声清润的男子声音响起,叫的她心惊胆战!
“阿宜!”
☆、第五章
“吧嗒”一下,手中的竹篮儿跌到了地上,就地又蹭了起来滚了几滚堪堪停在了崖边。
楚相宜身体微微轻颤,如午夜梦回时那般全身冷汗湛湛,心底的恨意与惧怕齐齐涌出。
楚相宜猛的掐住手心,直到指甲刺入皮肉中的疼痛感传来,她才觉得她已新生,她已重来,一切还来得及。她发狠一般指甲在已冒出血珠的伤口中又挠了挠,生生扣出了几粒豆大的肉丁,她手指肚轻轻在上面碾压着。
疼痛噬骨焚心!
但只有这钻心的疼才能给她些力量。她闭了闭眼,木偶一般转过身,向秦锦程望去。
面如满月,唇含三分笑,目染两分情,乌发高冠,温润如玉,清雅若兰。竹色衣袍上的流水暗纹随着衣衫摆动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
上京人人都传靖安候府世子爷貌欺潘安几筹,性柔杨柳三分。只有她知晓,这皮囊有多美,皮囊之下的恶魔就有多虚伪,恐怖。
秦锦程瞧着楚相宜脸色苍白,额角滚出汗珠儿,身体轻颤,垂着眼半响都没说话,以为她是炎暑天中了暑气。
“阿宜可是中了暑气?”秦锦程伸出手走近几步,声音中透着几分焦急。
楚相宜连连后退几步,已经到了悬崖边,几经张嘴才找回声音,她颤抖着唇不经意间已经惊呼道:“别过来!”
秦锦程眼眸一暗,心下疑惑,楚相宜都要与商家解除婚事了,他也上了门表明了心意,分明是已经倾心自己,可为何这般突然对自己又生疏起来,甚至有些……惧怕?
眼看着楚相宜直接退到了悬崖最边上,脚边已有泥土滚落。秦锦程瞳孔一紧,虽想不透为何,但他只能举着手止住了步,“好好好,阿宜,我不过去,你别再退了,千万别再退了!过来,往这边来!”
看着楚相宜仍是不说话也不动,眼里是……恨意?秦锦程一向心细如发,转瞬间脑中已是百般思量。他放柔了声,哄道:“前些日子听闻你为我跳了湖,我本是要来的,可是你知晓我在瑞王底下当差,最近朝堂上发生了一些事,实在没腾出空来瞧你……你可是怨我?”
见楚相宜摇了摇头,秦锦程唇角扬起,温和一笑,声音中带上了三分戏谑,“那阿宜就是怨我没去上门提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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