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去洗个脸。”
苏韵吸吸鼻子,一点点挣开南安的手,微笑着起身,走进了不远处的洗手间。
水龙头被拧到最大,飞溅的水花扑在脸上,和眼泪混合在一起,像一张冰冷的面具,紧贴着皮肤,一点点收紧,让人窒息。
苏韵双手撑在洗脸台上,哭得极其隐忍,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从紧抿的唇线中溢出来,被哗哗的水声冲击得支离破碎。
外面的走廊上,苏铭发现姐姐突然走了,急着要跟过去,萧倦连忙抱住他,柔声哄着:“姐姐很快就回来了,你先跟姐夫玩。”
“你是哥哥!”小男孩高声反驳。
一旁的桑娆忍不住“噗嗤”笑出来,萧倦嘴角一抽,扭脸去瞪她:“笑什么笑?迟早的事。”
“那我们就等着看了。”桑娆翘着二郎腿,满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医院的走廊一向很安静,有了苏铭稚嫩的笑声做点缀,倒少了些冷冰冰的寂寥,几个人轮流凑过去逗着他玩了一会儿,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桑娆歪在长椅上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眼睛扯扯阮北宁的袖子:“我们要不先回去吧?今天起太早了,又连着考了两堂小考,我现在还困着呢。”
“等苏韵出来,跟她说一声再走。”阮北宁说着,拍了拍她翘着二郎腿乱晃的脚,“好好坐着,翘多了要抽筋的。”
对面长椅上的萧倦正忙着给未来小舅子拆零食吃,听了这句话就咧开嘴笑了,搂着苏铭阴阳怪气地教育起来:“快坐好,千万别学那个姐姐哦,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脾气还臭,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桑娆一拍大腿,还没来得及说话,小苏铭就仰着脸问萧倦:“我是男孩子,为什么要嫁出去?”附赠一个“你当我是傻子吗”的表情。
“呃……”萧倦尴尬地别过头,拆开一包薯片塞到他的小肥手里,“你还是吃东西吧。”
桑娆伏在阮北宁肩上笑个不停,南安嫌她吵,索性抱着书包坐到对面跟萧倦说正事:“你交钱的时候问了吗?苏韵妈妈大概要住多久?”
“伤得不重,主要是太累了,休息休息,应该一个星期就能出院了。”萧倦擦擦未来小舅子油汪汪的嘴,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皱巴巴的钞票,“这是剩下的钱,你们拿回去吧。”
“笨蛋。”南安没接,翻了个白眼,扭头去逗苏铭玩。
萧倦有些摸不着头脑,阮北宁马上朝他摆摆手:“不用了,你这个月的零花钱都用光了吧?留着这些以防万一。”
萧倦略一思索,又把钱塞回口袋里。阮北宁把他们兄妹俩下个月的生活费全都借出来了,他真的挺不好意思的:“那,我下个月一定还给你们。”
“还要!”苏铭吃完了薯片,又催着萧倦给他剥水果糖,声音脆脆的,听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南安微微一笑,跟他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带了点软糯的尾音:“你喜欢吃这个糖吗?姐姐明天也给你买好不好?”
谁知阮北宁却不赞同她的想法:“明天我们还是别来了,这么多人在这里,苏韵肯定不自在。”
“我也觉得,出院的时候来看看就行了,让她专心照顾她妈妈吧。”桑娆显然也不愿叨扰。
南安只好作罢,默默剥了颗糖喂给苏铭。
桑娆打量着对面脸颊鼓鼓的小男孩,不禁感叹:“苏韵还真是不容易,又要照顾妈妈又要带弟弟,要是我,早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南安跟着发表意见:“我觉得她人挺好的。”
“她本来就很好。”一提起苏韵,萧倦的眼睛一下亮起来,脸上也浮现出类似蜂蜜般甜蜜粘稠的深情,通俗来讲,那种表情应该叫做花痴,“你们不知道,她笑起来多好看。”
桑娆最见不得他这副样子,搓着胳膊上泛起来的鸡皮疙瘩翻白眼:“是是是,我们都不知道,就你最明白,萧大明白。”
年少的时候,悲喜和好恶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友情和爱情也都来得莫名其妙,一个动作,一句话,甚至一个细微的表情就足以让他们萌生好感,从而缔结深厚的情谊。
正因为如此,那时的感情才显得格外纯粹,也格外美好。
此刻,完全被这种感情包围着的萧倦并不知道,他口中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孩正躲在洗手间里捂着嘴痛哭,怨恨着眼前这种仿佛永远好不起来的,充斥着同情与施舍的生活。
他更加不会知道,那个让他一见倾心的女孩,让他心甘情愿付出一切的女孩,会给他未来的生活带来怎样覆灭般的打击。
☆、你啊
傍晚时分,给苏韵一家买好晚饭,萧倦又偷偷往苏韵手里塞了几百块钱,然后立刻忙不迭地赶回家洗澡换衣服去了。
一想到未来丈母娘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那张泛着油光的脸,他简直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
他真的很想解释一下,自己平时不是那么不修边幅的,自己真的每天都洗澡洗头发,有时候还会喷发胶弄个造型什么的……总而言之,绝对是个从里到外都干干净净的好孩子。
可是面对苏母那张明显在憋笑的脸,他尴尬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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