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大灯没有开,南安跪坐在地上,借着床头的台灯散发的光亮飞快写完这几段话,揉揉手腕,在右下角添上日期。
想了想,她又在日期底下添上一个名字,轻轻合上本子,起身下楼。
2010年5月16日,“许陌上”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阮南安的日记里。
命运也终于在这个晚上缓缓掀开了最后一层面纱,露出它本来的,顽童似的面目。
六月初,学校给高三年级集体放了假,允许他们各自回家休息,顺便收拾高考两天要带的行李。
锦城中学的考点定在城西那边的第二中学,听起来远,但离南安家就六站车的距离,阮北宁干脆没报住校考试,安安心心在家里复习,等高考那天早上再赶过去。
他这边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恨不得把每秒钟都掰开来用,桑娆也闲不下来,每天围着他打转,又是切水果又是捏肩,生怕他累着,两个人成天黏在一起,形影不离。
南安独自被晾在客厅里,看了一下午综艺节目还是觉得无聊,扔了遥控器去拽桑娆:“你过来!陪我看电视,别打扰我哥。”
桑娆撇撇嘴,用力挣开她的手:“去去去,关键时刻别来打扰我们。”说着就立刻搬了把椅子坐到阮北宁对面,摆出一副不动如山的架势。
南安彻底蔫了,倒回沙发上把手边的漫画书翻得哗哗响。
桑娆轻哼一声,继续托腮看着阮北宁,满脸都是温柔的笑意:“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阮北宁也笑了,手指点点桌上的水杯,桑娆立马捧着杯子屁颠屁颠地去倒水,又往水里加了小半勺她花大价钱买来的野蜂蜜,捧宝贝一样捧着回来了。
南安忍不住给了她一个充满怨念的白眼:“你这个狗腿子。”
“你不许说话,影响考生心情。”桑娆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把杯子轻轻放回桌上,笑眯眯地看着阮北宁喝了一大口。
高考迫在眉睫,南安也不是不为阮北宁紧张,但她做不来像桑娆那样殷勤关怀,只能默默包揽家里所有的家务,尽量不去占用阮北宁的时间,也不给他任何压力。
考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桑娆回家去拿换洗衣服,南安自己炖了一锅玉米排骨汤,加上外卖送来的好几个大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算是给阮北宁加油打气。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看什么都不对劲,担心阮北宁吃撑了,盯着他吃完一碗饭就赶紧催他去洗澡:“洗完了就上楼休息,好好睡一觉,我明天早上叫你。”
阮北宁只吃了个半饱就被她收了碗,哭笑不得地安慰她:“你别紧张啊。”
南安瞪他一眼,语气凉凉的:“又不是我考试,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直到阮北宁洗了澡回到楼上睡着了,她心里那根弦依然没有松懈的迹象,反而越绷越紧。
高考就是有这种神奇的魔力,许许多多的家庭因为它而变得风声鹤唳,许许多多的人,一生的转折点就在那几场考试里被决定。
大战在即,更容不得一丝马虎。
☆、馈赠
高考这天,南安难得起了个大早,整理出一大包湿纸巾和清凉油,又往包里塞了一只电动风扇和阮北宁惯用的水杯,连打发时间的扑克牌和折叠小板凳都备了两条,塞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准备得比出门远足还要充分。
阮北宁刚想提醒她用不着带这么多东西,被她一个眼神就堵回去了:“你别管了,上了车就好好休息。”
桑娆赶到二中的时候,南安正坐在校门口的花坛边给阮北宁检查笔袋,一边擦汗一边把脚下的大包推给她:“你帮我看看那个水杯盖子拧紧没有,还有那个湿纸巾,要提前拆开,到时候没时间拆了。”
她着急忙慌的,比自己参加考试还紧张,桑娆忍不住偷笑,帮着拆了两包纸巾,弯腰去拿水杯的时候正好看见人群中四处张望的苏韵。
萧倦是被他母亲送过来的,母子俩正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说话,桑娆立刻站起来朝苏韵招手,扯着嗓子喊:“苏韵!苏韵!快过来啊!”
苏韵好不容易找到萧倦的身影,刚要过去,又看见他身边还坐着家长,只好拐个弯走到花坛边,笑着跟桑娆几个打招呼:“你们来得好早啊。”
桑娆拉着她坐下,从手里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汗:“你别怕,等下我们带你过去跟萧倦说几句话,他妈不会怀疑的。”
苏韵轻轻点头,又朝萧倦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萧倦也在盯着她看,两人隔着人群相视一笑,眼睛都亮亮的。
锦城中学也腾出来给其他学校做了考点,这几天放假,苏韵今天连兼职都没做就直接赶过来了,路上堵车,她生怕会迟到,早餐也没吃,但是一看见萧倦,好像也不觉得饿了,一门心思就希望他能考好一点。
二中门口早就拉起了警戒线,临近开考,室外温度渐渐升高,南安从背包里掏出两瓶水,一瓶递给阮北宁,另一瓶给了苏韵:“你和桑娆送去给萧倦吧,跟他打声招呼。”
苏韵接了水,略一沉吟,又问南安借了一支笔,在水瓶的商标上写上小小的“加油”两个字,才跟着桑娆朝萧倦走去。
桑娆一过去就缠着萧倦母亲说话,挽着对方的胳膊阿姨长阿姨短地叫着,比对她自己亲妈还亲热,苏韵趁机把水递给萧倦,声音轻如蚊讷:“你准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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