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代蓝色眸子毫无涟漪,铁面无私,“你就在这跪着,自己好好反省,没我命令不准起身。”
“是。”
阿娜抿嘴,垂头应下。
是她考虑不周,刚入长安时公主就交代过让自己谨言慎行。毕竟这是大祈,她们说好听些都为大宛派来的质子,若不小心,脖子上的脑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掉。
看来还是有些许不同的。
安云沉不再弯腰,明白这主仆二人昭然是做给自己看。
天下都知道大祈安首辅来自于关外。
西域三十六国语言都有相通之处,只会一国再听另外国家语言,也能猜个大概齐;所以得了情报的竺代也知道安云沉能听的懂这话不是什么让人大罚的胡话。
但是竺代不了解,安大人向来不管闲事,特别是他人处罚下人的事。
原以为安云沉会给自己台阶下,让她没必要追责,却不想首辅大人直接朝着院门走去,站在门堪上对着自己再次拱手,笑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公主,请。”
没有台阶,阿娜只能在这里跪着。郊外道路多为石子路,跪在这里定然是要受罪。
她们从小长大,说是主仆也像姐妹。见安云沉当真不给面,竺代咬牙,看着低头跪在脚边的阿娜,狠狠心,绕过她向院门走了去。
事情没有顺自己意,竺代脸上也没强打的笑意,撑着嘴角,她敷衍句,“那有劳安大人了。”
“无妨。”
俩人和气一团,乍看,不像是生了不愉快的隔阂。跨入门堪的瞬间,安云沉对着墨染沉眉使了个眼色。
墨染得令,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抽剑立于门外,宛如门神。
杀伐者,不益于接近病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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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内比院子外更有乾坤,以江南“小景”为基准造出来的小院。水,花,树齐全,因为院子里有病人需要熬药的缘故,空气里除去花香还有浓厚的草药香。
方景圆景景致各异,是长安城里都少见的雅致。而且给金春风熬煮的都是些名贵的药材,闻着提神醒脑;配着景色
“大人,金公子又晕过去了。”
小院里仆人不多,大致就五六个。开门的小厮回去通知完后,又快速跑回来,将金春风的近况如何回禀安云沉。
“这些天大人没来,起先金公子还会催问,后来他精神头越来越差就没见问了。”
“小心台阶。”
三人穿过拱形小门,台阶下就是内院,只有三四间厢房,最边上的厢房门口还有个丫鬟正在煎煮药材,见到来人,丫鬟忙放下蒲扇起身问好。
安云沉点头示意。
正对着自己的房间门窗紧闭。病重之人不宜见风,怕冷;烧碳太过,只能不让房间有机会进风。
“这里面住的人怎么了?”
竺代好奇。
她听到大祈皇上下的旨意,让安云沉带她同游长安。几日过去不见安大人来驿站接自己,所以今日便自己带着马车来到了安府外等候。
虽自己主动,但这次同游的目的地却是安大人所选。
“朝廷要犯,一个该死之人。”
言简意赅,将金春风的身份概括了个大概齐。
竺代眼微微闭了下,不再继续下问。
“公主是否要随我进去看一眼。”
安云沉侧头相问,见竺代有些怯懦,心中的目的已经算达成,他继续火上浇油,让大宛公主的不安再升一个等次,“只不过这将死罪臣经过火烧,已经全然没了人样,已是垂垂之姿。怕公主见了染上病气,还是不要去探望的好。”
竺代微惊,“怎么会这样?”
“自然是因为犯了大罪,是该他受的惩罚。”
安云沉声音清冷,语调平常,话中冷意堪比隆冬腊的冰雪,冻得竺代满身冰凉,她本就是善意之人,不由得出口反驳,“即使这样,你们也不能用如此酷刑,视人命如草芥…”
“公主是不是忘了?”
安云沉打断了竺代的声讨,他负手而立,遮住了背后圆日,投下一片阴影笼在竺代脸上,竺代抬头仰看逆光而立的男子,被他冷酷的眼神深深震惊。
“我已经交代过这人是大祈罪臣,要不是因为他对大祈还有用,这种人恐怕早就在大理寺被挫骨扬灰了。”
安云沉态度不卑不亢,表面上给足了竺代尊重,“大祈强盛,皆因按法治国,法大于一切,不遵法者。”
声音渐冷,“只有严惩,才可威慑他人。”
“嗬—”
竺代下意识离安云沉退了几步,视面前男子如鬼魅魍魉。
这种冷情之人,是竺代生平最为厌恨的。大宛是西域小国,国内只有王与后及儿女,由这样家庭出来的皇族怎么能懂大祈皇族间的纠葛纷争,哪里见过严苛酷刑法。
竺代捏着裙角暗自思量,安云沉这种人自己将来若嫁了他定是一辈受苦,凄惨一世。
同游的心情瞬间荡到谷底,她朝着安云沉点了点头,“安大人,我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先回驿站休息,恐怕不能和您同游了。”
“无妨无妨,公主千金之躯,自然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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