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程易安前天晚上回去的时候还特地去看过她的情况,并没有异常。
昨天值班的医生冷着脸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搅和着一盒凉掉的三鲜面,“他儿子昨天下午过来了,闹着要给老太太办出院。你说说老太太那情况能出院吗?被我和梁瑶挡回去了。我晚上查房的时候人还在呢,睡一觉起来上厕所就看见群里说人不见了,找了半天都没找着……”
梁瑶将手里的手机一丢,气儿不打一处来,“那狗日的找了几个人把老太太抬走了,夜里四点多钟又背急诊去了,说老太太快不行了。”
程易安脱了外套,穿上了白大褂,扣扣子的功夫,门口护士站的护士进来送材料。
护士听见他们在聊那老太太,说道:“人儿子说了,没钱在我们这儿治,要回县城治。老太太的手术费医药费全是她大女儿给的。”
“昨日老太太醒了以后还念叨呢,儿子忙,这回来M市是给儿子送土特产的,全程不提她闺女。”
“那他昨天还给背回来?”一谈到八卦一个个的都过来了,隔壁办公室的医生也凑过来听。
“老太太去了吃谁的养老金啊,就他手上那表,那车,还真是他自己赚来的怎的?”梁瑶瞪着眼睛嚷嚷,脚下的细高跟跺在地板上响得刺耳。
“行了。”程易安皱着眉头打断他们,一个个的八卦起来就没完了,给病人看见了不像样。
他起身去了趟手术室,路上正巧碰见了老太太的家属。瘦高个儿的男的嘴里叼着烟,翘了个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打游戏,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不好意思,医院禁烟。”程易安进去之前提醒他,那人头都没抬,手里乱七八糟按了一通,然后屏幕灰了。
二郎腿十分不悦地抬头看了眼程易安,将烟卷丢到地上踩灭,还吐了口唾沫。
程易安冷着脸没再管他,进了手术室。
“刘师兄。”他打了个招呼在一旁观摩,二次手术比第一次的困难很多,老太太的状态也很差,病危通知书已经下了一次了。
两个小时后,宣布抢救无效。
程易安跟着刘荣后头出去,二郎腿又开了另一局游戏,烟倒是没再抽,改磕瓜子儿了,瓜子皮吐得满地都是。
刘荣还是头一次见这种家属,到嘴边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咳嗽了两声,见二郎腿抬了头才鞠躬,“我们尽力了。”
二郎腿将瓜子壳儿一吐,瞪着一双三角眼,“你说什么?”
“去见老太太最后一面吧……”
“你他妈……”二郎腿起身揪着刘荣的衣领,还没忘手里的游戏,他将手机塞到一个护士手里,“帮我玩会儿。”
“三个小时的手术,你说抢救无效就无效了?”二郎腿突然瞟见了程易安,“怎么他一进去就无效了啊!”
刘荣将程易安往后挡了挡,“这是我师弟,进去观摩的。”
“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拿我妈给这小白脸儿练手的?”二郎腿抢过护士手里的手机开始打电话,斜着眼睛指了指刘荣二人,“我跟你们讲,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手术室有录像,你有疑问的话可以申请调查。”
刘荣示意程易安先走,后者刚走了两步就被二郎腿揪了下来,“别跑,给我看看你叫什么,我回头找你们主任去。”
程易安皱着眉盯着他那双嗑完瓜子没洗的手,主动将胸牌举到他面前,“程易安。”
二郎腿松了手,眯着眼睛打量了两眼。
程易安不悦地掸了掸方才被二郎腿揪过的衣袖,径直往办公室走。还没到办公室就听见了里面吵架的声音,就数梁瑶的嗓门最大。
“老太太恢复得很好,昨天你妹妹还进去探视了。”
“我说了不治了,你让人把管子拔了吧。”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矮矮胖胖,身后跟着两个女人。一个捂着脸哭,另一个双手插兜,一副漠不关己的样子。
捂着脸哭的那个女人程易安记得,前天她在急诊抓着主任的手下跪,求他一定要救活老太太。
“李兰英的家属?”程易安换了身干净的白大褂过去。
“这是她儿子说是ICU住不起,让拔管子。”梁瑶冷着脸解释,她这几天奇葩遇多了,显然是看淡了不少,有气无力的。
程易安点点头,随后面向那一男二女解释道:“李兰英的手术是我们主任亲自做的,很成功,术后好好恢复其实是很有可能恢复的,而且……”
“我不管成不成功,重症监护病房四千一晚,找个小姐都用不了这么多钱!”那男人言语粗鲁,实在是不堪入耳。
“你他妈找个小姐能给你妈治病啊!”梁瑶瞟了一眼旁边的女人,嗤笑道,“你丈夫还挺懂行,常去吧?”
程易安还想要跟男人解释病情,李兰英是这回神外进来的几个病人中最有希望完全恢复的,而且ICU最多再两天就能转普通病房了,现在拔管子实在是不妥。
“你说得到轻巧,转入普通病房得接着挂水吧?出院以后得吃药吧?得复查吧?你们医院就是个无底洞,进来了不给我掏空了能放我们走?”那男人插着腰,油盐不进的模样实在是看得人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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