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却让我心里陡然不是滋味,纵然我不懂珠宝,但他送我的东西,也不会是假的吧。偏偏被她那么一qiáng调,似乎就真是个假的。心里便有些酸痛。
我勉qiáng笑笑,又忍不住多嘴说了句:“你男朋友对你,很不错。”
令宜的表qíng顿时像在chūn风中化开般,美目流转脉脉含qíng,几乎能将一汪chūn水溢出的感觉:“是啊,我很幸福。”转而又道:“不过不错也有不错的麻烦,昨天生日有他陪着,害得今早都迟到了。”她的脸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她的意思,就是傻子也明白吧。
我的心被缺了齿的刀来回的锯着,忍者痛继续道:“幸福就好,并不是人人都能这么幸福的。”
令宜似乎若有所思,再看向我眸子更亮了:“是要珍惜。他很细心,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是威尼斯广场,今晚还要再带我去重温——”她沉浸在悠悠的叙说中,满脸的幸福。
半晌才像回过神来似的笑笑:“小薇,我觉得和你很投缘,不觉得话就多了。”说罢从桌上拿起一瓶jīng油:“这是何姐要的,还有一瓶,我送你了。别嫌弃哦。”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的那瓶jīng油,怎么逃出了她的办公室,跌跌撞撞的冲到了马路上,四下的车像流水般呼啸往来,我木然的窜到了马路中间。
直到一辆奥迪在我脚边戛然而止,司机破口大骂:“你找死啊!”我才回过了神,默默的回到人行道上。
手机铃声响起,我麻木的接了起来,子越有些低沉的声音:“你在哪儿?”
我凄然笑笑:“马路上。”
“昨晚有点事,没有陪你过生日,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淡然的疏离,仿佛一夜之间,他不是李秘书口中那个为我亲自挑别墅的冯子越,而是一个漠不相gān的人。
我也淡淡笑笑:“没关系。晚上回来吗?”
他回答的很gān脆:“要去意大利走几天。回来再找你。”
找我——这个词用的真好。我忍不住问着:“是出差吗?”
他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艰涩:“小薇,你的问题多了。”
我的问题多了?!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却又很茫然。电话那头是挂掉的忙音,我还捧着手机站在北风里,昨夜是发生了什么?还是什么都回到了本来的轨道?
第四卷 爱起费思量,qíng生易断肠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友qíng杯盛爱qíng酒
北风彻骨的chuī,我从脚底泛起的寒凉,溢到心脏,再冲上头顶。我漫无目的在风里走着,周身麻木。瞬间,头脑是一片空白的感觉,除了机械的躲着车子,行人,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觉得好累,两腿像灌了铅一样,看到路边有个公jiāo站,我在站台的条凳上坐下来,麻木的看着车流在穿梭,人群在等待。
面前一对qíng侣在等着公jiāo,男孩手里拿着一支玫瑰,女孩子嘟着嘴:“就一支啊。”
男孩给女孩拂去额前的雪花,哄着:“下月就发年终奖了,到时送你九十九朵好不好?”
女孩回转了表qíng,嘻嘻笑着搂上男孩的脖子。
许是我直勾勾的目光盯着让她们不自在了,男孩看了我一眼,搂着女孩向旁边走过去,嬉笑着对女孩低声说:“看,一枝花都有人羡慕呢。”
声音飘到我的耳朵里,我的心开始撕裂的疼,几乎要喘不上气,一瞬间才从麻木中缓过来。是啊,我好羡慕,昨晚如果有一枝花,我的心也不会疼的这么厉害。
谁说要坐在宝马里哭也不要在自行车上笑?我若可以在棚屋里笑,绝不像昨晚那样守着别墅哭。
清醒后听到手机的铃声,我机械的接起来,是周亦焦急的声音:“小薇,你在哪儿?怎么打电话也不接。令宜说你都走了3个多小时了。”
我游离般的回着:“哦,没听到。有事吗?”
周亦舒了口气:“有事不要紧,半天不接电话,吓我一跳。你在哪儿?”
我看了看四周,不知道这是哪儿。只看到公jiāo站牌,便照着上面念:“东柳站。”
周亦的声音有些上火:“跑那去做什么?”
我沉默,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一直走到了这儿,片刻回道:“走着走着就到了,我也不知道。”说完忽然委屈的想哭。
周亦的声音平静下来,有些小心翼翼:“小薇,你在原地别动,我去接你。”
我无力的把手机塞回包里,靠在了身旁的广告牌上,头很痛,心也很痛。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一个身影,我抬起头看了看周亦,站起身来,摇晃着有些不稳。
周亦扶着我的肩,眸子里满是焦灼:“你从何经理那出来,就走到了这儿?”
我点点头,眼泪扑簌着落了下来。看着他的肩膀,我有点眼馋,有种想扑上去放声大哭的冲动,但是不可以,不可以。看了看周围的人群,我抹了抹眼泪,冲周亦凄然一笑。
我的笑似乎触痛了周亦,他一把把我拽上车,飞快的向前开去,专拣没人的小路走,不一会儿在个废弃的工地旁停了下来,四周有些荒寂的苍凉。
周亦把我拽下车,声音有些激动:“这儿没人,你想哭就哭,这么憋着,总有一天憋出毛病来。”说完转身一拳砸在墙上,愤然骂了句“都是些什么事儿。”
我有些愕然,尽管我已是满身创伤,可看着周亦我有些愣神,很少见他激愤的样子,也不想在他面前过分失态。毕竟此刻,他是我不愿意依靠的肩膀,我也不愿意在他面前凄楚求怜。该心疼我的人,不是他啊。
我努力挤出个微笑:“刚才有些失态,我没什么的。”
周亦转过脸来,盯着我的眸子有些黯然神伤:“小薇,如果不幸福,你勉qiáng自己有用吗?”
不幸福!!!这三个字彻底震碎了我,把我刚才伪装的镇定撕的粉碎。
我不幸福吗?连他都看出我不幸福了?是啊,我哪里能像令宜那么满脸chūn色的说:“我很幸福”啊。
刚才令宜的桃红粉晕在我面前像蒙太奇般幻现,我的声音满是凄厉,我第一次拼尽全力喊着:“我没有不幸福,没有——”话没说完已经泪流满面。
周亦也第一次冲我吼着:“你这个样子叫他妈幸福?你这是——”
不要说的这么残忍,我捂着耳朵,躲在塌了顶的墙角,试图盖过周亦的声音:“你不懂,你不懂。”
周亦把我的胳膊扯下来,痛心道:“谁都懂,就你自己不懂!”
“啊——”我的脑子想被什么划开般痛的要命,瞬间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失声喊了出来。喊了第一声就控制不住第二声,我凄厉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子里回响着,天空yīn霾,雪花儿飘着,像随着我一起哭诉。我蹲在墙角,把头埋在膝盖里放声大哭,直哭了个天昏地暗。我也不知道眼泪怎么那么多,那一哭,像把这辈子的委屈都释放了似的,直到最后上气不接下气,脑子发晕。我才抽抽哒哒止住了哭。
周亦把我拉起来,用力绕进怀里,拍着我的后背,声音沉稳:“哭哭就好了。”
一场大哭果然把心内积累的抑郁之气扫空,我轻轻推开周亦的怀抱,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叹口气:“回去吧。”
回到公司,我盯着电脑有些发呆,回想昨晚到今天的事qíng,却也理不出个头绪。子越对令宜若真的深qíng,当初他怎能说出可以给我一份专一的感qíng?还是令宜背景盘根错节,不好处理?还是他本来就是在骗我?
面对诸多问题,我忽然发现,原来我一直都不了解他,对他除了身体,一无所知。什么是信任?人因了解而信任,当我不了解他时,那份没根基的“信任”二字既虚无缥缈又苍白可笑。他对我呢?怕也是如此吧。
那么这条路,我是继续在没有信任的揣测中坚持?还是明智的选择离开。可想到离开,心又丝丝开始痛。既如此,等他回来,要不要豁出去问一次?
纠结无聊中看着胳膊上的那串手链,我笑了,这份礼物且不说价格多少,若是因着别人才稍带送我,也没什么价值。更何况,令宜带上,不知道比我好看多少倍。
想起以前看过一个小说,说是晚清某个地区流行“赛脚会”。每年一度,缠足的妇人们纷纷比赛谁的脚更小,小巧即是美,小巧即是胜。若是胜了,这妇人至全家都无上的荣光。赛场上有不同大小的鞋子,一妇人脚缠裹的十分美丽,穿上小号的鞋子后,就像一双红色的辣椒,众人纷纷叹妙。但是另一妇人穿上同样尺码的鞋后,却似两弯新月,不论是脚型还是气韵都远远胜过了前者。再看向之前的妇人,原来的红辣椒倒像两支支愣着叉鱼的叉子。
我比孔令宜,怕就是鱼叉子比新月的惨况吧,我又何苦给人做陪衬,看着手链,心里发堵的厉害,默默解下,露出已经愈合的伤疤。
难看的伤疤,我慌忙把周亦送的天珠取出戴上,绳子饶子几圈,中间椭圆型的珠子刚好遮上疤痕,虽不像红宝石手链那么天衣无fèng,也看不出端倪了。
眼下的局面,辞职似乎是个很蠢的决定。如果自己在体无完肤的时候还要为生计犯愁,简直就是傻瓜里的战斗机。我起身向周亦的办公室走去。
却是一打开门,看到他就在门口立着,背靠着门边的柜子,有点颓废,有点忧郁。
我一愣:“你怎么站在这里?”
周亦看了看我,像决定了什么似的,面上神qíng坚定而沉稳:“小薇,你愿不愿意走到我身边来?我可以给你幸福。”
我忽然感到了头顶被惊雷炸开的茫然,没有心跳,没有激动,只有惊讶:“你说什么?”
他扶着我的肩膀,深看向我,眸色坚定执着:“不要再做傻事,做我女朋友,我给你幸福。”
这回我彻底听明白了,呆呆的看着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
“是你。你这么好的女孩子,不应该受这种罪。”周亦的眸子从没像今天这么温qíng而闪熠。
我回过神来,咬咬嘴唇道:“周亦,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周亦的眼神有些吃痛。
“你是周家的二少,我是什么?我的身份,我的过去,哪点配和你站在一起?”我凄凉笑笑。
周亦定定看着我,语气中满是力量:“我的生活,我做的了主。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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