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育诚点点头:“好。”顿了顿又说:“小薇,帮我照顾着点儿她。”
看着他有些悲凉的神qíng,我的心一紧,有些敏感:“你不会又打算离婚了吧?”
林育诚一愣,惊讶的看着我:“说什么呢?那是我老婆,离什么婚!”
林育诚在我眼里,开始是冷漠桀骜,后来是猥琐疯狂,近期变得随和老实,但从没有一刻,我觉得他这么高大。
我心里一阵激动,像被什么溢满,不觉笑了:“那就好。过两天再来看她吧。”
回到病房,艾云刚从声嘶力竭回转,靠在chuáng头木然的看着我:“和他还有什么说的。”
“艾云,”我试图劝着,“孩子的事,毕竟和林育诚——”我想说和林育诚无关,是那个女人丧心病狂。却被艾云厉声喝住:“别提他。要不是他当初在外面发骚放làng,哪来的这些事?这都是他造的孽,管不住他的下半身。带累我的孩子——”
素来坚qiáng的艾云眼泪又开始涟涟。
看着艾云,我有些失神。冤孽?真的是冤孽吗?我几乎喘息不上,可是就算冤孽,我和他已经深深的陷进去了,他不放手,我又何尝舍得?我一边照顾着艾云,一边问着自己,这么固执的坚持一份不应该的爱,到底该不该?可是一个个不眠之夜后,我只能告诉自己:他若不负,我必相随。
在医院照顾了艾云三天,她恢复的还好。渐渐有了些气力jīng神,和我说话也能回转几句了。
一个下午接到了乔蕾的电话:“小薇,今天有时间吗?聚聚吧。”
上次在绍兴,误了孟丹丹的婚礼,乔蕾发来短信,我们还说有时间聚聚,只是岁月蹉跎,一转眼快半年过去了,我们还没有再攒起来。
我还没有回答,乔蕾又道:“对了,你那会和艾云关系好,现在还能联系到她吗?”我看了眼艾云,把电话递给她:“乔蕾,说要聚聚。”
艾云惊讶的把眼睛瞪得老大,她和乔蕾大学时打打闹闹,好了吵吵了又好,不像和我那么甜腻。此刻却捧着电话如获珍宝,和乔蕾聊的不亦乐乎。艾云这几天一直形如槁木心如死灰的样子,却是乔蕾久别重逢的电话成了良方,一个瞬间就让艾云jīng神了不少。
我有时在想,人这一生,感qíng到底有多少需求?爱qíng,亲qíng,友qíng,熟人的认可,陌生人的温暖,都贯穿着日常的点滴。哪一项,都不可或缺。年轻的我们,曾经固执的以为,为了爱qíng,其它的感qíng需求都可以舍弃,然而真正到了那个地步,爱qíng又剩多少甜蜜可言呢?
看艾云意犹未尽的挂了电话,我打趣着:“吃醋了,辛苦陪你这几天,还不抵人家一个电话。”
艾云瞥了我一眼:“得了吧你。也只有在你这儿,我能卸下那张皮。不过说真的,好久不见她们,真的怪想的。你还记不记得那会儿咱们逃课,她帮咱宿舍5个人答到,被老师调侃五位一体?”
我扑哧一笑,可爱的老师,顽皮的学生,便是那时快乐的记忆吧。艾云道:“我帮你应下了,你去吧,我这个样子,也只能等你回来给我讲故事了。”
我有些慌乱,一来放不下艾云,二来,我有些怕。我怕自己会面对昔日同窗又会无颜尴尬。却被艾云一个劲的嫌烦,让我出去透透气也能让她静静。我抱怨一顿她没良心后,起身去参加聚会。
聚会地点定在原来学校附近的一个酒楼。学生时代,那个酒楼是我们望尘莫及的,再馋也只能去旁边那个小饭店打牙祭。只是几年岁月,我们也能步入昔年眼中繁华地。
除了我们宿舍的乔蕾孟丹丹,还有几个班里要好的同学,一共八个人。当年使劲追艾云的眼镜工科男康远也来了,一见我绅士的一笑:“赵小薇,一点儿也没变。”
我倒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当年对他的印象就是瘦和一副大眼镜,整天在图书馆、教室各地围追堵截艾云,被艾云呵斥三丈远后继续奋起直追。如今还是那么瘦,换成了金丝小眼镜。倒有些儒雅的气质了。“你也来了?”我打着招呼。
“我拽来的。”乔蕾笑着,“我和他现在一个楼上上班呢。人家现在是康老板了。”
康远比我们高几级,我们大三他就读研了。后来听说在一个研究所做项目,很赚钱。
一个同学打趣着:“楼下那辆黑奥迪就是康老板的吧。”康远不好意思的笑笑:“买了充门面的。”
孟丹丹坐我旁边,拿起我胳膊看了看,我腕上换上了子越送的那条红宝石手链,打趣着:“你这条手链要是真的,也够买辆奥迪了。”
我慌忙手一缩,哂笑着:“要是真的,我还用坐公jiāo过来。”大家一笑而过了。
那顿饭吃的很开心,虽然大家已经纷纷步入职场,但是回忆过去,还是那么温馨。男生笑着喝着啤酒,女生叽叽喳喳的聊着各人八卦。起初我的忐忑,渐渐的消失殆尽。而当女生们聊起谁的老公或男朋友多么好时,我心里竟也有丝丝的满足。因为我身边的那个男人给予我的爱,竟不比别人少。
饭后有人提议再去校园走走,大家欣然同意。从南门进了学校,一座围墙,便隔出了两个世界。校园里路灯寂静,图书馆,教学楼灯光明亮。三三两两的学生,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悠游散步。一个小姑娘走到我身边:“师姐,二教怎么走?”我们几个,都习惯xing的就指向二教的方向。
乔蕾打趣着:“大家都记得入骨了。”一时都有些唏嘘。有人叹气:“一转眼,咱们都毕业好几年了。”
我的眼睛cháocháo的,当年,真的很快乐,在宿舍楼前的丁香树下看书,听着鸟叫,都是那么满足;如今的我,快乐吗?想起子越,我的心微微颤起来,我无法对自己说不快乐。当他在海棠树下对我眉眼舒展时,当他为我挡风遮雨的时候,我听到了快乐的声音,尽管,那快乐有些沉重,可是,我居然不悔。
康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低声问道:“艾云,还好吗?”
我心中五味杂陈,只低低道:“还好吧。”
康远看着我的神色,有些征询:“她结婚好几年了,孩子都大了吧?”
孩子,我心里微微叹息,摇摇头,转移着话题:“你呢?也结婚了吧?”
康远摇摇头:“哪那么容易啊。以前没房没车没人看得上,现在有人看上了,感觉却都不对了。”是啊,分辨女人的真心,是最难的一项鉴定了吧。
康远看着图书馆上的灯光,摇头笑着:“以前老在这儿等艾云,明知道她出来一顿骂,还要等。不过有一次下雨,她扔给我一把伞,那种幸福,现在还记得。”
看着康远的神色,我有些动容。艾云曾经错过的,是多么珍贵的一份感qíng啊。
“那会你和艾云形影不离,我看着你,特别希望你立即消失。”康远哈哈笑着。
我抽抽嘴角:“我从来不知道我那么招人烦。”
“开玩笑的。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对了,你有艾云手机吧?给我一个,有时间找她侃侃。”康远说着掏出了手机。
我有些犹豫,是否要给,我做不了主。康远这句话嗓门不小,惹得乔蕾扭头:“这么有心,不如直接看看去呗。艾云在医院呢。”
乔蕾的一句话,让康远的脸瞬间有些变色:“她怎么了?”
乔蕾摇摇头:“我只知道住院了,具体小薇知道吧?”
“没事儿,小病。”我掩饰着,转着话题。
在校园里溜达了会儿,孟丹丹老公的电话已经追来了。又有几个同学的家属也开始电话催回。我心里忽的就生出丝羡慕,都说单身悠游自得,可是当夜幕低垂时,被人惦念挂心的滋味,又是多么美妙?
康远拽着我走:“赵大美女我送了,谁都别和我抢。”乔蕾笑他重色轻友,我却明白他定是要打问艾云的消息。
果然一上车,他便问艾云到底怎么了。我想想,还是决定带他去看看艾云,再见一次,会不会能放下?
第五卷 死生同契阔, 静守来生长(末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为qíng解忧锄作田
我先进了病房,却是一愣,林育诚又来了,只是头还是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艾云胸口起伏着,估计是刚冲林育诚发飙结束。我看看艾云道:“有人来看你了。”
“谁?”艾云一愣。
“康远。”这个名字刚一出口,艾云立即像受惊似的,眸子里有丝不安。
康远提了一个果篮进来,看看林育诚,又看看艾云:“好久没见了。”
艾云一把拽过林育诚,竟有些亲密道:“育诚,这是我大学的学长,康远。”
林育诚被艾云冷不丁的温柔弄得一怔,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和康远握了握手。康远淡淡笑道:“今晚聚会听她们说你病了,特意过来看看。没事吧?”
艾云也淡然笑着:“没事,身体虚弱,调理调理。”康远也是场面经历的不少,又和林育诚寒暄了几句,倒也自如,便告辞了。
康远刚一出门,艾云挽着林育诚的手便松了开来,瞪着林育诚:“还不滚?”林育诚有丝薄怒:“做戏完了就翻脸?”
艾云气结,捶着chuáng:“滚,滚!”
我刚想出去回避,林育诚已经一个箭步跨出了病房。我回头看着艾云,她抱着膝,失神的坐着,眼神一片空dòng。
正失神着,手机铃声响了,是子越。我看了眼艾云,匆忙跑出去接。电话那头是他有些沉沉的声音:“在哪儿呢?”
告诉了他在医院,他沉声:“我去接你回家。”心,忽然就放飞了,那会还在羡慕孟丹丹有人惦记,原来,我也不孤单啊。
进了病房还是掩饰不住的眉眼弯弯,艾云瞥了我一眼,木然道:“有这么开心?”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艾云叹口气:“小薇,你好自为之吧。别像我。”
坐在子越的车上,看着他的侧脸,平静坚毅,倒未有疲惫的神色。我略微放了心,随口说道:“今晚我们同学聚会了呢。”
“怎么样?”他看了我一眼,神经似乎绷紧了。
“子越,我发现我脸皮变厚了。”我有些失神,面对纯真的过往,我竟然没有一丝懊悔或不安。“我竟然能开心的很坦然。”
他的右手握住了我的,淡淡道:“为什么不坦然?”他的问题让我一怔,却也回答不上来。本就不该坦然的事,被他一问,似乎就该是坦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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