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流氓地痞吓得脸色煞白,抖如筛糠,好半天说不出话,见这些官爷刀已出鞘,顿时怪叫一声,四散而逃。
薛伯庸去街角给林淡买果子,晚来一步,看见这些人的背影,目中划过一抹肃杀之气,然而在看见林淡的一瞬间,他立刻把杀气敛去,温柔一笑:“今日过了午,你也没去军营里接我,可是被这些恶徒缠住了?京城风气渐差,宵小横行,看来我得上奏皇上,请他好好整顿整顿京城治安。”
“不是被他们缠住了,是遇见一桩误诊。”林淡摆摆手,忧虑的表情已完全消去。
她在乡野间行医,言明治不好不收钱,于是十里八乡的人都来找她看病,却无人愿意给钱,若是她上门讨要,他们立刻躺下装病,企图耍赖。还有更甚者,在装病的时候还会向她讹诈,进而带人围堵甚至殴打。
若非林淡有侍卫跟随,又有武艺在身,怕是早就死在外面了。她行医才一年,却已经看遍了人性之恶,对同类的期待,早已降至最低点。她从不期待被信任、被保护、甚至被爱,于是也就不会因为被攻歼、被辱骂、被怀疑,而难过。
那位大嫂若是在她眼前,出于道义,她会管一管。但人家已经走了,那对方是死是活,也就不管林淡的事了。
对于这个世界,林淡并无期待,但薛伯庸却是唯一的例外。他未曾因为那些不堪的往事而憎恨她,反倒对她十分信任,十分尊重,进而全心全意地保护。这份情,林淡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她接过薛伯庸递来的冻梨,平静道:“不是我误诊,是对面,现在已经无事了。大哥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做?”
“我想吃饺子。你来合面,我来剁馅儿。”薛伯庸挽起袖子,丝毫没有君子远庖厨的自觉。
林淡立刻变得高兴起来,勾唇道:“好巧,我也想吃饺子。大哥,咱们做白菜猪肉馅的饺子吧,地窖里还有几颗白菜,干脆今天全剁了……”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并肩走进内堂,一高大一娇小的背影看上去十分和衬,更有一股旁人难以融入的亲密感。前来萱草堂寻找吴萱草的薛继明恰好看见这一幕,表情十分复杂。
自从大哥腿好之后,就很少在家中久留,要么在军营,要么在林淡这里,仿佛把此处当成了他的第二个家。祖母和母亲问他是怎么想的,若是他看上了林淡,她们可以不计前嫌,把她接回来,然后替二人完婚。可大哥却摇摇头,慎重道:“我与林淡之间的事,不看我怎么想,而是看她怎么想。倘若她愿意接纳我,我自会向她求婚,倘若她不愿意,我就等她一辈子。我尊重她的任何决定。”
薛继明差点怀疑自己的大哥被人给调换了。想当年,大哥可以连皇命都违抗,却把林淡的意愿看得比他自己还重。他对林淡,当真已经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了吗?
薛继明木愣愣地盯着杏林春看了许久,直到吴萱草出来唤他,才飞快跑进萱草堂。现在的他完全不敢与林淡见面,因为她治好了大哥,是薛家的大恩人,而他却因为那点偏见,总是贬低她、排挤她,终于导致她离开了薛府。
说一句不中听的话,该恨的,该看不起的,甚至该报复的那个人,一直是林淡才对,而他一个大男人,却连一点心胸都没有,反把一切错误推到对方头上。大哥说的没错,他就是个懦夫。
第142章 神医26
越是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薛继明就越是对吴萱草放不开手。他不能在犯了那么多错误之后,却什么都没得到,所以最近对吴萱草缠得很紧,而对方也终于答应了他的求婚。
有二房老太太做媒,又有吴萱草盛名在外,老太君不好拒绝这桩婚事,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吴萱草是个孤女,下定之事皆由二房老太太去办,想来再过几天,二人就能成为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
薛继明坐在堂上,目光却时不时扫向对面,惊讶道:“我观杏林春门庭十分寥落,这却是为何?”
替他奉茶的医者讽笑道:“还能为何,医术不精呗。二公子怕是不知道,方才那位林大夫还死活拦着一名病人,不让人家来咱们萱草堂就医,说是郑大夫开错了药。咱们郑大夫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为了抢生意,可不得卯足了劲儿往前冲?她那家医馆开张大半月了,一单生意也没有,只零星几个买药的,一天十个铜板都赚不到,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倘若能哗众取宠,从咱们郑大夫手底下抢走一个病人,或许能扬名立万呢?”另一名医者调侃道。
“扬名立万?我看是遗臭万年!什么病人都敢抢,她真是疯了!那位大嫂的肠胃炎症已经十分严重,吴大夫说再晚来一两天就会胃穿孔,届时开什么药都白搭,定是治不好的。她把人抢走,却又束手无策,这岂非在杀人?”
“是啊,毕竟年纪小,不知道轻重。不过话说回来,胃穿孔是什么病症?”
“胃穿孔就是胃部炎症完全溃烂,破开一个孔洞。到了这个地步,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
“原来如此,吴大夫懂得真多!”
两名医者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开了,薛继明却听得直皱眉。看见吴萱草领着一名病患走出隔间,他连忙说道:“小草儿,林淡能治好我大哥的双腿,可见医术绝对不差。她说你们误诊了,你们最好探查仔细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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