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在后面的学生全都围拢过来,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唯独有一名头发枯黄的小姑娘担忧地看着林淡,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她叫高小红,是原主的同桌,两人平时不怎么说话,却也从来没发生过矛盾。
“林淡要被开除咯!”不知谁喊了一声,惹得大家哄笑起来。
然而马老师的表情却告诉他们这件事悬了,只见她不停往后翻页,脸色越来越黑,又盯着其中的几个大题仔细看,过了足足十几分钟才拍桌道:“说,你是不是抄了答案!”
“暑假作业还有答案吗?”林淡平静地反问。
马老师这才反应过来,暑假作业的答案学校只给班主任配了一套,如今在她的抽屉里锁着,而小镇上连个书店都没有,想买都没处买,所以说林淡是不可能拿到答案的。况且她家那么穷,有那个闲钱吗?
马老师冷厉的表情僵了僵,随后不耐烦地拿出名册让林淡填了。
林淡根本不在乎对方恶劣的态度。她的感情本就稀少,没有必要浪费在一些不值得的人身上。她交了钱就转身走了,背后是同学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像是很难接受她竟认真写完了作业的事实。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林淡脚步停顿,然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只见校门口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吃摊,有卖粉的、卖凉面的、卖狼牙土豆的,每个摊位都围满了来报名的孩子,手里捏着一元、五元、十元的钞票。
林淡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走进传达室想跟看门的老大爷打听打听情况,却见他脸上布满冷汗,人也瘫坐在椅子里,像是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大爷,您怎么了?”林淡上前扶了他一把,顺手就探明了他的脉象,原是关节炎犯了,这会儿正疼得受不了。这种病用艾灸治疗见效最快,但林淡这会儿没艾条,只好把内气逼于指尖,帮老大爷依次按揉足三里、悬钟、阳陵泉、血海、梁丘等穴。
老大爷连连摆手想赶她走。他一个老人,怎么好意思让一个无亲无故的孩子帮他脱了鞋按摩?但按着按着他就没挣扎了,痛苦的神色渐渐被舒缓取代。
“大爷,您好点没有?我爷爷腿脚也不好,我在家经常帮他这么按。”林淡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谢谢你啊小丫头。”老大爷长舒了一口气。
“没事,大爷,我跟您打听个事,门口那些摊位一天能挣多少钱?要不要交管理费?会不会被城管抓?”林淡认真地询问。
老大爷笑道:“嗐,咱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哪里会有人管这个,集市摊子还天天摆着呢。门口那些摊位生意好的一天能挣一两百,生意不好的也就是糊个口,谁先来谁就占着地方,不用交管理费,收摊的时候把地扫干净就行了。你打听这个干嘛?”
“我想摆个摊子挣钱。”林淡坦诚道。
“你?”老大爷上下打量她,然后连连摆手:“不成不成,你还小呢,读书要紧,别想挣钱的事。”
“不是,我爸妈都走了,家里只剩下我和爷爷,我爷爷最近又摔断了腿,花了一大笔钱,我要是再不想办法,家里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林淡的语气很平静,并没有博取同情的意思。
老大爷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叹息道:“是这样啊,那你学习咋办?”
“我只卖早餐,不会耽误上课。一天挣那么几十块好歹也有个进项。”
老大爷担忧道:“你想卖啥?做生意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指不定钱没挣着还赔了呢。”完了觉得自己说话晦气,连忙又呸了一声。
林淡忍不住轻笑起来,笃定道:“我准备卖社饭,大爷您放心,赔不了。”她对自己的手艺有百分百的信心,而且社饭无汤无水便于制作携带,每天只需把一个大蒸锅和一个小炉子运过来就行了,一辆自行车就能搞定,比卖粉啊面啊的方便多了。
大爷一听就急了,摆手道:“闺女,千万别卖社饭,那东西现在都没人吃了!”
社饭是某些少数民族祭祀社稷的一种食品,用糯米、青蒿、腊肉等食材蒸制而成,主要在社日(即立春后第五个戊日)进行,所以又叫社饭。然而,随着年节气氛越来越淡,华国民俗渐渐被遗忘,社饭这种东西已经很少有人会做。即便在偏远的农村,社日这天也早已没人祭祀,年轻一辈可能连社饭是什么都不知道。
满大街都是卖吃食的小摊或店面,却没有一个是卖社饭的,也因此,老大爷才会极力阻止林淡。
“现在的孩子口味刁着呢!社饭掺了青蒿,味道怪怪的,还有一股涩味,怕是卖不出去。”他再次劝告。
“没事的,我有分寸。大爷,谢谢您!”林淡辞别老大爷之后就去信用社存钱,留出一部分买了日用品、文具、棉被等物,原本还想买几套新衣服,发觉买布比买衣服便宜太多,就都换成了布,细的糙的都有,家里有一台老旧的缝纫机,回去可以自己做,完了把这些东西用两个蛇皮口袋装好,捆扎在自行车的后杠上。
把车骑到离桃花镇最近的一个村落时,她看见马路下的河床边聚满了孩子,像是在打闹,其中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被欺负得最狠,时不时被身边的孩子扇一巴掌、踹一脚。林淡的同桌高小红被几个女生揪着头发扯到一边,隐约在喊着:“不要打了,求你们!”
52书库推荐浏览: 风流书呆 快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