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儿日头大, 公公辛苦了, 请公公喝茶。府里头还备了瓜果点心,还请公公进来解解暑。”
那内侍却是笑着拒绝, 只是道了几句吉祥话。
“恭喜霍相、老夫人、夫人和二少爷了, 奴才就不坐了, 陛下还等着奴才回去回话呢。”
霍长歌代他父亲将人送出门外。
直到走出霍府门口,那宣旨的内侍才压低了声音对着霍长歌道。
“霍二少爷好福气,这一次夫人的封赏是后来宁王替二少爷向陛下讨来的。”
霍长歌知道,宣旨内侍口中的宁王是司晏明。
《说文》有言:宁,安也。
以往种种看来,霍长歌总觉得上头那位虽说极为看中这位三殿下,却并未有以为后继的意思。
而司晏明种种动作来看,也并非是传说中无心帝位的样子。
皇室之中的弯弯绕绕啊,太复杂。
霍长歌一向来敬而远之,他听着宣旨内侍的话,笑笑装傻没听懂。
“那真的多谢宁王殿下了。”
那宣旨内侍似乎也没有摸清霍长歌到底是听懂了还是装傻,就继续提点道。
“听说季老国公府那位已经没事儿了,而今虽还躺着,却是醒了。殿下让奴才捎句话给您,您若是需要帮忙,尽管找他。”
霍长歌装傻充愣的将人送上马车,就把此事抛在脑后了。
不过让他惊讶的还是,季覃竟然没死?
听闻那日季老国公虽把人救下了,却也是已经打了四五十杖了,拖回去的时候也就剩下一口气了。
没想到养了一个半月,竟是救活了?
不说这厢霍长歌一脸懵逼,那边厢的季覃也是一脸懵逼啊。
季覃好奇的看着面前所有的陈设,总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他明明记得自己上山滑雪遇到雪崩被埋了,怎么的再次醒过来就到了这儿了?
他的脑中多了一段记忆,折腾得他头疼欲裂,身上更是每一寸骨头都叫嚣着疼痛。
幸好,季覃看见自己的床头的矮凳上放着一碗水,他勉强挪动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抓过那碗水,咕咚咕咚畅快的灌了一整碗。
快要冒烟的喉咙终于是好受了一些了。
之后季覃躺回了床上默默得整理着自己的记忆,发现这具身体的原主是被庭杖打死的,他才会有机会借尸还魂来到这里。
而这具身体死亡的原因也很微妙,季覃不想要评价什么。
这时他忽而听见外面传来了低低的下人讨论的声音。
“今天我瞧见老爷领回来好几个小少爷,像都是从旁支来的庶出,仿佛说要在府中长住,你们说这是什么意思?”
另一人冷笑一声。
“还能有什么意思?里头那位犯了大错,国公爷虽说碍着季国公府的面子不能让他就这样在宫里被打死了,却也怕是后悔领了这么大个麻烦进门。”
很快又有人附声。
“听说这次老爷也不着急过继了,只让人且先住下,怕也是担心再出个里头那样的,想着要从人堆里好好挑一挑。”
屋子里头很安静。
季覃将外边的说话声听得清清楚楚。
他不悦得皱起眉头,他这一趟借尸还魂,这似乎是替人背了一个好大的黑锅。
只是当务之急怕还是要好好稳住自己在国公府里的地位啊。
慢慢来,总还有机会的。
时间如流水,指缝间流走,一去不回头。
春去秋来,很快又入了冬,入冬后便是年关。
年关方出,到了二月里,各家的小少爷们就要准备着县试了。
这算是件大事儿,毕竟若考不上,白鹿书院那里可是要除名的。
县试在各县举行,凡考生都要回原籍县内考试,由当地学政担任主考官。
县试一共五场,一日一场,即日交卷。
每场放榜考过了,方能下一场,因而总也要耽搁上十多日。
因此,衣食住行便成了这些金娇玉贵的小少爷们的当务之急。
霍府也不外如是。
因着霍长歌的祖籍在文县,距离四九城大约要一日半的路程。
而文县又是个不怎么富裕的小县城,霍夫人唯恐自己宝贝儿子呆的久了吃不好睡不好,再闹病了。
早在年还没过的时候,霍夫人就开始着急了,日日催促着霍青山将儿子考试的事情置办好了,免得日子临近了手忙脚乱的,误了事情。
霍青山外冷内热,对着嫡次子其实娇宠得紧,如今他肯读书自然更上一层楼的疼爱。
听到霍夫人提起,便也顾不上还在年内,匆匆让人去张罗着办了。
这事儿原本是常事儿,却偏偏今年庶子霍长益也是要考试的。
白鹿书院读书的事,霍长益没有份。
霍青山更没有像对待霍长邺那样给他安排如邵先生那样的大儒名家,只是给找了个不好不坏的先生在家单独教着,也不让去族学读书了。
霍长益求了姨娘去霍青山跟前儿说说好话,让他至少能借着嫡长兄的名儿去邵先生门下做个旁听也是好的。
李姨娘为了儿子也就去了,好一通撒娇卖痴非缠着霍青山。
却被霍青山好一通训斥,骂回去了。
为了这事儿,霍长益已经是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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