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自小吃食跟不上，长得只有寻常人八岁的样子。”
“可那有什么用，勾栏院里，不养闲人。”
“三天，饿了我三天，就让我去接客。”
“我好痛啊，我去求他，我求他带我走，他抱着我哭，说他也想带我走，可是他只会读书，还没有考取功名，养不起我。”
“于是我一边存银子，一边供他读书。没有钱，不要急，我自己赎身，他说要考功名，那我就供他读书。”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卷了我的治病钱。去养别人，还要来践踏的真心。”甄好狰狞着脸，只要一想起那个人，就恨得咬牙切齿。
她是报了仇，可是又有什么用？
电光火石之间，奴颜陡然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像甄好：“是你做的，那个书生，是你做的？是你刻意勾引的世子？是你弄得鼠疫村……”
“是啊，”甄好笑起来，眼如媚丝：“你看，他也会求我，就像我当初求他一样。我像只狗，趴在地上舔他的鞋子，求他把我的治病钱给我，可他呢？只把我锁在屋里，让我日日夜夜听着他跟别的女人欢好。”
“可是村里人又有什么错呢？”奴颜忍不住说道。
“错？”甄好有点茫然，反问道：“没错吗？”
“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可是他们不仅不帮我报官，竟然还帮他把我抓回去，用那么粗的铁链子把我锁起来。”
甄好低着头，对着空中比划一下。
“一天只给我喝一碗水，就这样，他的钱花完了，还想让我接客。”
第16章 求人不如求己
奴颜没有来打了个寒颤。
看着甄好那张妖娆的脸，她忽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知道吗，我每天被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我一点力气都没有，我接了那么多客，他连吃饭都不让我吃。他怕我跑，依然只给我清水。我饿了，我没有办法，我只能在那个逼仄的柴房里面捉一些老鼠，蟑螂吃。”
“所以我后来，也让他试试。不吃？那可不行，他让我吃过的苦，我一定要加倍偿还给他！”
甄好笑的花枝乱颤，眼泪从眼角沁出来。
“都是骗子，男人都是骗子。”
“可是你不是报仇了？为什么不放过那些村民？”奴颜不解。
“我也想放过他们，可是谁来放过我呢？”甄好转过头，看着奴颜：“你可知道，世子为什么瞧上我？”
“因为世子最喜欢在床笫之间那些柔弱的女子！”
“尤其那些天生有疾的，最是得他喜欢。为了这个，他们将我送到世子的床上，还不许大夫给我治病。原本我是能治好的，却硬生生被他们逼得成了不治之症。”
“既然佛不能拯救我，那我何不化为魔？”
奴颜摇摇头，语气坚定：“明明是你自己懦弱，为何要怪旁人？”
“你说幼时是你后娘一直想将你买入窑子，可一开始一直都没成功，说明你爹爹是不想卖你的，就算只是待价而沽，你分明可以早做打算。可是你没有，你只是任人宰割。进入勾栏院，你凭借你的姿色早早做到头牌，分明是早就能赎身，可你偏要寄托希望于那个书生。你总将你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希望压在别人身上，到头来一场空，却去怨怼别人。你难道不清楚旁人的心思吗？你在勾栏院里面看见的负心汉还少吗？”
“不，你见得太多了，可是你为什么还要资助他呢？因为他能读书，你还是想当官夫人，你不甘心委身个一个白身。可你接触到的那些大老爷只是想玩弄你，你唯有走书生一条路。可是你没想到书生也是骗你。即使到了后面，你被书生关起来，你逃出来第一反应竟然是求助于当初跟你有过关系的恩客。”
甄好似乎没料到奴颜能猜的这么准，下意识看向奴颜，眼睛等得大大的。
“可那些恩客的老婆，早就对你怀恨在心，这当然是收拾你的好机会。你分明可以自己去告官求助，却惯性的想使唤别人帮你搞定这一切。”也只有这样，甄好才会如此恨村里的那些妇孺。
她看过鼠疫村一层层关押，老弱妇孺是在最里面最严重的那一层。
奴颜看着甄好，一字一顿道：“把自己的命托付给别人，是最愚蠢的行为。”
“所以要怪我吗？”甄好冷笑。
“如果他们不是为了讨好世子，也不会有我报复的一日。何况你有没有想过，我一个女子在这世道上本就艰难。我要如何独立？如何自主？你以为一个女子身怀巨资，不被男人骗，还不会被男人抢吗？”
“天真。”
奴颜瞬然起身，眼里似有星火。
“若是这天不让你站，那你就顶了这天。若是这地非要你跪，那不如就平了这地。纵使再难走，你不搏，如何知道不会成功？”
“是吗？”甄好嘴角噙着一抹神秘的笑，“既然你有如此斗志，不如试试，能不能过眼下这关？”
眼前人影重叠，奴颜只觉得头重脚轻。
不好。
中招了！
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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