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有些想退却了。这么做也许会给她添麻烦吧。
“算了。谢谢你。”于是转身想离开。
“轻舟?”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小舟回头,玲安刷了卡小跑着出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真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夏经理。”前台朝玲安问好。
玲安点点头给了一个有些敷衍的回应,拉着小舟的胳膊继续问,“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紧张、慌乱、恐惧,沿着脊梁如同缠着着树干的藤蔓一般蜿蜒而上,小舟看着玲安,觉得嘴唇发干。
这还仅仅只是玲安,如果有一天,站在自己面前问“你到这儿来干什么”的那个人变成丈夫的话,自己是否又真的有想象中的那般无所畏惧无所牵挂,看着他的眼睛毫不欺瞒地去回答他?
小舟觉得,似乎不太听得清玲安在说什么,只是看见她抹得鲜红的嘴唇在不停开合,像是在念一个致命的咒语。越过玲安的肩头,小舟看见拎着包的段河刷卡走了出来,玲安听见高跟鞋响,回身叫了一声段总,段河点点头回应玲安,于是自然就看到了站在玲安身边有些傻傻愣愣手里还提着便当盒的小舟。
然而,她的目光,只在小舟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移开了,她像经过一个陌生人那样经过小舟,嗒嗒嗒地朝门口走去。
那些敲在地面上的声响,就像敲在了小舟的心上,她穿着尖细的高跟鞋,踩过小舟的心,每一下,都是一个小小的血窟窿。
就是这样了吧?如果停下来,表现出认识的样子的话,一定会惹得玲安怀疑的吧。她们是,不能把对方介绍给彼此的朋友的关系。
可是,又好像不是这样。如果真的是落实了偷情的罪行,发生了肉体的关系,也许此时,看着面无表情从自己面前走过的段河,小舟感受到的,应该是共犯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和兴奋。但如今,她只觉得心痛。
因为,若真要审判她们这一段关系的话,竟找不出一点不洁的证据。意识没有变成行动,就构不成犯罪。段河她就这样从自己面前走过,像极了一种拒绝,一种撇清。
就是这样了吧。
也许来这一趟就是错的。
也许好久之前就开始错了。
但。
在即将推门出去之际,段河停了下来,返身折了回来,在小舟和玲安面前停下。
玲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有些不解地问,“段总,怎么了?”
段河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小舟。
“你手里提着的是什么?”
“午饭。”
“夏经理,你还有事么?”段河转向玲安问。
“啊?没......没事了。”看情势也知道此地不适合自己待下去的玲安,匆匆告别,临走前还压低声音问小舟,“没事吧?”
小舟摇了摇头。
玲安一溜小跑消失在门外。
“和我上去吧。”看玲安走远后,段河走近小舟,说。
“嗯。”
便当盒具有保温功能,盖子揭开后里面的饭菜还都是热气腾腾的。段河关好办公室的门,放下所有的百叶窗,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闻着饭菜的香气极为满足地伸了一个懒腰。小舟把勺子和筷子递给她。
“你和夏玲安认识?”她一边吃一边问。
“嗯,我们是高中同学。”
小舟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看着她。
“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坐过来。你自己吃了吗?”
小舟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下巴,段河反应过来,拿纸一擦,果然有一颗饭粒,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不起。”小舟忽然说。
段河先是一愣,继而冷了神色,很不耐烦似的说了一句,“莫名其妙。”她扯了张餐巾纸往嘴上胡乱一抹,然后心烦意燥地把餐巾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不吃了。”
小舟走过去,收拾便当盒,装进袋子里,低低地说,“今天让你为难了,我明天不会来了。”
话音刚落,段河站起来从身后抱住了她。在堕入她的温度和气息的包围之时,小舟最先感受到的,竟然是无限的委屈,泪水那样娇气,一触碰就被惊动。她挣开她,跑了出来,出电梯后在楼下遇到玲安,小舟偏过头去不让她看见自己眼里的泪光,没有招呼推开旋转门走了出去。
之后的午饭时光,只有小舟和段沁两个人,段河不再回来,小舟也不再送去。小舟每天十一点到达段家,做好午饭和晚饭后陪段沁一起吃饭,洗了碗收拾好一切,不到两点便告别。
“你和姐姐吵架了吗?”那天吃饭的时候,喝着汤的段沁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
小舟沉默不语。
“这些天她回家脸色特别难看,还动不动就拿我撒气。”
仍旧沉默。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恢复得差不多了,明天就上学去了,所以,以后你都不用再来了。”
原本从汤里夹起的那一个丸子,竟然又滚了回去。小舟拿着筷子捞,却怎么也捞不到了。
段沁看着对面那个女人,忽然觉得她故作平静却又欲盖弥彰的那副样子很可怜,“今天周五,她也许会早些回来,你可以在家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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