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笛抿着嘴,摇了摇头。
第二天星期三,女儿们仍旧去学小提琴,因为学小提琴的地方和丈夫的公司在一条街上,小舟便可以只送不接,女儿们可以等丈夫下班后和他一起回来,也就是说,每天早上九点送完女儿们后,一直到晚上七点丈夫带着女儿们回家之前,小舟都是自由的。
如今开车去那个地方,就像回家一样自然。到达她家的时候,差不多十点钟,小舟用段河给的钥匙开了门,换好粉红色的拖鞋走了进来。
现在想想,似乎还给她的东西,绕了一圈后,又回到了自己这里。丝巾也是,钥匙也是。
“轻舟?”卧室里有人叫。
小舟走进卧室,段河在趴在床上,披头散发,盖着被子只露出个脑袋,看面容累极了。
小舟爬上床,把她的头发撩开,轻轻地摸着她的耳朵。
“你进来陪我躺一会儿。”
小舟躺进去,段河伸手抱住她,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盖着被子和心爱的人睡觉,小舟一瞬间在心里悄悄总结了她的幸福。
“你昨晚熬夜了吗?”
“没,一大早和一个客户见面,他早班的飞机回美国,我天没亮赶到机场和他在星巴克里谈了一个小时。”段河的脑袋蹭着小舟的肩膀,小舟伸手抱住她像抱住自己撒娇的孩子。
“你身上好香。”段河满足地笑。
两个人睡到十二点,其实小舟一直是睁着眼的,神识清明地听着身边人吸气又呼气。
她真是干净。
小舟想。
段河醒了,睁开眼睛,把脑袋从小舟的肩膀上抬起来,看着她笑,她们接吻,然后起床,小舟进厨房准备午餐,段河去洗脸。
“段沁呢?”
“被我爸接到美国去了,整个暑假都不会回来。”
“你这是什么语气?”
“我什么语气你听不出来?”段河从洗手间里打开门,倚在门口抱着胳膊,一只腿屈膝脚尖点着地,很随意地站着,看着小舟笑,“我还不是想叫你经常来。”
小舟笑,低头切菜。
段河走过来,站在小舟身后,把小舟头上已经松了的丝巾取下来,拢拢头发重新给她绑好,“这么大人了,连头发都绑不好。”绑完头发,段河抱住小舟。
“你干吗把你自己也绑上来?”小舟故意笑她。
“你不明白?”她似乎是有些委屈地闷闷地说。
“你不说我怎么明白?”
“说了你也不明白。”
两个人说绕口令似的一来一往,小舟不再出声,专心切菜,段河也似乎有些不乐,但仍旧抱着小舟不松手。
在这样一段没有名目的关系中,两个快三十岁的女人了,却像情窦初开的中学生似的,动不动就冷战。一个习惯低头无言,一个习惯把郁闷表现在脸上。但如同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关系一般,冷战也是短命的,有时候半小时,有时候十分钟,有时候三十秒都不到,两个人就和好了。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不知因为什么两个人都生了气,但让一句话冷却的时间都没有,段河就走过来抱住小舟,说,“我才不要和你浪费。”
这一次也是一样,因为明白与不明白的争论僵持了一顿饭的时间,但在接到工厂送来的快递后段河就兴致勃勃地拉着小舟试衣服。
“真不知道新来的助理怎么办事的?明明叫送去公司,却送到我家来了。”抱怨了还没十秒,灵机一动地望向正在收拾餐桌的小舟,“轻舟,你换上这些衣服,我给你拍照。”
“碗还没洗呢。”
“放哪儿吧,又不会坏。”段河拿小刀拆了快递,把衣服抖开,“这是今年的秋季新款。”
“现在才夏天呢。”
“广告得先打出去嘛。来,你把这件衣服换上,我去拿相机。”段河把一件衣服甩给小舟,小舟接过,有些犹豫地摸着衣角。
“就在这儿换啊,我又不是没看过你不穿衣服什么样。”段河打趣小舟,然后进屋拿了相机出来,帮小舟整理衣服和头发,指挥着小舟拍照。
“坐沙发上,把脸侧过去,再侧过去一点,手,手抬高一点,好。”
“再换这件。”
“扣子,把扣子解开,上面的不要扣。你害羞个什么劲。”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客厅的沙发和地板上是被扔到到处都是的衣服,银杏黄湖水蓝象牙白五彩斑斓,段河拉着小舟坐在衣服堆里,把拍好的照片一张一张地给她看。
“轻舟,你真是个宝贝。”
“这些衣服你就这么乱扔没关系吗?”
“怕什么,老板是我。”段河把照片看了一遍觉得实在满意,站起来,“我去打印出来,你拿一份走。”但才走出一步,又停下来了,转身看着小舟,轻轻地无奈一笑,“还是,算了吧。”小舟明白她的意思。叫她如何不明白呢,无非就是带回去要被发现了解释不清。总不能又推到玲安身上。
小舟松开紧紧地抓着的衣角,也是释然般地一笑,“嗯,我去把碗洗了,该回去了。”
收拾一切,不止厨房里的碗筷,还有散落在客厅的衣服,小舟做这些的时候,段河坐在沙发的一角上,用手支着头,似乎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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