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平做了个深呼吸,随便收拾了细软,悄悄躲到御药房去。
趁着御药婆命人把一个大药瓮放在拖车上,准备出宫去采药草时,乐平逮着机会地藏身到空荡的大药瓮里。
没多久,马车便开始摇摇晃晃起来,此时乐平再也按捺不住难舍的心,她偷偷掀起瓮盖,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金碧辉煌的皇宫,心里有些感伤地喃着:“父皇、母后,请原谅女儿的不孝……”
那一夜,她成功地跷出了皇宫,却因不知何去何从而心生莫名的茫然与寂寥。
话说乐平离开皇宫后,因为怕被人逮回去,她先到繁华热闹的街市买了一匹小红马,然后快马加鞭地出城去了。
可是,了无目的地的她,完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又要如何才能在江湖中谋生存,甚至找到属于她的真命天子,只好南下去流浪。
不知流浪了几天,直到乐平进了知县,才知道她离汴京已经很远了。
此时烈阳高照,她无聊地在市集中漫无目的地闲晃,直到肚子咕噜一声,这才想起她还没用午膳。
吃什么好呢?正犹豫着,桥边一块醒目的招牌吸引了她的目光,她想也不想便走进客栈。
站在门口迎客的店小二,见是生面孔,又长得如花似玉,立刻热情又亲切地递上热毛巾,一边笑容可掬地问:“客官,用膳还是住宿?”
“用膳,谢谢你。”乐平很有礼貌地接过他手上的热毛巾,拭过手后,才在一张靠窗的桌边坐下。“麻烦请你给我一斤牛肉、一盘红油抄手和一壶白酒。”
“好的,姑娘,等稍待,好菜很快上桌。”店小二动作俐落地又把桌子重新抹了一遍,才回头引颈高喊:“一斤牛肉、红油抄手、白酒!”
乐平把挂在细臂上的细软往桌边一搁,端起茶水就喝,不知茶水是烫口的,一落嘴里就烫着她的舌头。
“噗!”她的小嘴喷出一道水柱,淋过茶雨的桌面湿成一片,连包袱都糟殃。
“糟糕……”怕引来注目,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绢擦拭。
想不到更糗的还在后边,就在她着急地拭着桌面时,被手肘扫到的包袱竟滑落到地上,糊涂的她不晓得包袱没有绑紧,金银珠宝顿时撒满一地,一大袋重得跟石头一样的荷包也跟着滑出包袱,银子撒得满地都是。
客栈里的人无一不瞪大眼睛,见她一身华丽的绫罗绸缎,想必是外地来的富家千金,全都虎视眈眈地猛盯着她。
怪不得老是有人说金钱不露白,客栈一隅,有个身着黑袍的年轻男子,正瞬也不瞬地盯着乐平。
年轻男子一双锐利晶亮的黑眸充满盘算的狡诈和邪味,那不是一个好男人该有的眼神。
这个坏男人的名字叫作严闻人,平常最喜欢闻的味道就是“铜臭味”,最大的兴趣就是收集“金元宝”。
换言之,他这人眼里塞不下其他东西,只塞得下“钱”。
为了钱,凭着一张清俊的面孔外加三寸不烂之舌,他骗尽天下人的荷包,手段强硬、辣狠,毫不留情,直到对方山穷水尽才肯罢手。
这几年来,严闻人的恶名在江湖上响彻云霄,迅速挤进十大恶人排行榜,天下官府都要缉拿他,偏偏他来无影去无踪,只有极少数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算乐平倒霉,在客栈里露财,又不幸遇上狡猾世故的严闻人,自然成了他下手的对象。
“对不起……”乐平尴尬极了,连忙蹲下身,匆忙收拾着撒了一地的金银珠宝和银子。
只见原本坐在一隅的严闻人倏地离开桌前,掏出怀里看似昂贵的罗盘玉璧,拿在掌心上把玩着,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微笑,慢慢踅过乐平的脚边。
乐平拾完地上的银子,正要起身,却一头撞上近在咫尺的严闻人。
“匡啷”一声,罗盘玉璧落在地上,碎成千万片。
“啊!”乐平吓得跳起来,低头看着自己闯下的祸。
这一声不但吓着了正在用膳的客官们,也吓着了正一脚步入客栈的段弁和几名随从。
段弁循声望了过去,一看见乐平,他的心怦然一跳,真是无巧不成书,他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见到她了,想不到心意相通地投宿在同一间客栈。
“搞什么名堂?!”严闻人怒气冲冲地指着地上的碎片,“你这没长眼的东西,居然毁掉我好不容易得手的珍贵宝物!”
“对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乐平吓坏了,脸色变得很苍白。
闯祸了?段弁眯眼沉思着。
“别以为你有几分姿色,随便开口道个歉,这事就可以算了!”严闻人佯怒地把双臂交叠在胸前,口气不善地道:“就算天皇老子也照样得赔我钱!”
“这位公子,你别生气,我即刻赔你钱就是。”乐平连忙把拾起的金银珠宝连同银子全部摆在桌上。
“你别小看地上这椿宝物,这可是举世无双的稀世珍宝,当今世上只有一件,价值连城,是有钱也买不到的,懂吗?”严闻人狡猾的黑眸瞄着散在桌面的金银财宝。
原本打算只赔他一锭金元宝的乐平,闻言立刻吃惊地楞住了。“真、真真真的吗?那……”
严闻人佯怒的黑眸从那堆黄金中转向乐平,毫不客气地亮出五根粗犷的手指头,“除了这些金银珠宝,你至少还要再赔我五百两银子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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