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流落官卖之地,最后却到了这里。忽然想起甘愿沦落风尘的原因,荣清风的心神一下子恍惚了。家,自己的家,还有回的必要吗?娘家也好,夫家也罢,哪一个回去了,不是一样的苦涩,仔细想来,家中的日子,竟也不比在官卖之地好过。
苦苦坚持的信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迷茫。她要他带她走,他做了,他把她带来了这里,她离开了火坑,却失去了自己赖以为生的信仰,现在,她不甚至知道自己活在这里为了什么,更不知道要做什么。
夜色渐渐铺进屋来,荣清风浑浑噩噩地走到案几边点了一支烛台。漫无目的得看向门口,期待着能两个粉嫩的小身影跳出来,可是,看了又看,也没有等到。她们很听话,真的没有再来过。
晚饭的时间来了四个婢女——她们来送的不仅是晚饭。等她们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放好,荣清风才发现那些都是刺绣用的。原来是两个小丫头怕她无聊,特意去给她买了全套的女红物件。
在心里谢了她们的心意,荣清风将东西一一整理好。吃过饭,望了望门口,荣清风心中盘算: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于是,她坐在桌旁,开始谋划自己的活计。总算……是有个事情做了。
童昭堂进屋的时候,就看到她正认认真真地穿一根线,等她大功告成,他才走过去。
“在绣东西?”他挑眉。
荣清风闻言一惊,他……总是有本事吓她一跳。刚穿进个线头的针因为主人的晃神脱离了素手,正要去捡,童昭堂却道:“我来吧。”
荣清风受宠若惊地愣在一边,在她从前的世界里,不会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愿意去为一个女人捡什么东西,可是,他捡了,而他,还是个将军,捡的,竟然只是一根针。
不知她在发什么呆,童昭堂直接扯过她手中的线,引好线以后,再将针递还到她手中。
荣清风看着手中的针线发怔,童昭堂却打量起她的绣样来,“要绣牡丹吗?”
“是。”荣清风捏着针,看向童昭堂,不知为什么,再看向他,心里多了很多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
“怎么不绣芙蓉呢。”像是随口一提,童昭堂说完便放下了绣样。
“我先去洗澡,一炷香①以后你进来。”
是命令,不是询问,逃不掉了。
“这……”荣清风心里直打鼓,却也只能看着童昭堂走进浴室,自己惴惴不安地在凳子上等着那一刻到来。
第10章 同塌而眠第一夜
约莫到了时间,荣清风还是不敢进去。听着门外绣鞋与地面轻微的刮擦声近了又远,远了又近,童昭堂就想笑。他耐心的等待着,终于,门开了。
还好,有一面落地屏风挡一挡。荣清风稳了稳心神,半天才犹豫着叫道:“将……军。”
生硬的称呼,听得童昭堂长出了一口气才说:“来了,进来吧。”
看来这个称呼可行。荣清风有点害怕,里面一个大男人洗澡,她进去成何体统,可是,命令已经下来了,没有她反抗的余地。唉,只好祈求老天不要让她太难熬。
绕过屏风,荣清风才发现里面不是浴桶,而是浴池,大约两丈见方,浴池外围的地方铺满了看起来松软舒适的动物皮毛,她猜是鹿皮。浴室右侧似乎还有很大的空间,只是,被围屏遮住了,她瞧不见。不知道为什么,浴室里的光似乎比外面明亮柔和,让人自然而然地想要放松。
她的将军此刻就在靠门的这一边儿,双臂支在池沿上,背对着她,结实硬朗的线条昭示着男女有别。发现池中的水清可见底,荣清风立刻垂低了眼睫。
“过来帮我按肩。”童昭堂估计荣清风还没见过男人的身体,故意为难她。
事实的确如此,荣清风的娘家,男孩女孩过了两小无猜的年纪就不再被一同教养,十岁以后,荣清风几乎就没再见到过异性,嫁了人,也不过是能偶尔见到一个男人——她的丈夫,但也只是匆匆一见而已。
现在,荣清风又羞又窘,可她仍然鼓起勇气,小步上前,脱下绣鞋,用裙摆挡住小脚,跪坐在童昭堂身后,怯怯地伸出小手放在童昭堂的肩上。结实而富有弹性的肌肉不似女儿无骨的柔弱,荣清风回忆家中婢女按摩时的手法,希望试出更好的力道。
以为她至少还要犹豫一阵儿,准备好的话只得咽下。这是荣清风第一次给别人按肩,也是童昭堂第一次勉强别人给他按肩,使坏的是他自己,他也就只能由着啥经验也没有的小手在自己的肩膀上练手。
渐渐捏得顺手,荣清风的心逐渐放松下来,在手法和力道上更加专心精研,想让她的将军更舒服些;慢慢觉得舒服,童昭堂的心也轻松了起来,使坏的主意不断涌现,想好好地逗逗她。她的身体不能看,那就让她看自己的好了……
于是,在身后的小姑娘刚刚察觉到什么的时候,童昭堂起立转身,一气呵成。荣清风吓得尖叫,以最快的速度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是你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身体吗?”语中全是“奸计”得逞的得意。
“我……什么都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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