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意会,童昭堂俯身低头,荣清风微怔,随即意识到这座将军府的规矩随性的很,便不再迟疑,抬手为他整理头冠。童昭堂看着荣清风的侧脸,荣清风看着他的头冠。这一刻,童昭堂觉得世界好安静,只有他们,只有她为他整理衣冠。
短暂的瞬间让两个人的心中变换了许多感觉,整理好以后,荣清风没有抬头看他,而是去看自己的鞋尖。童昭堂看了荣清风一眼,便出门了。
行至门外两丈,童昭堂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儿刚好也在门旁看他。也许是怕她的视线会立刻离开,也许是因为时间太赶,童昭堂只在回头的瞬间给了她一个微笑,随即快步走远。
那一笑让荣清风顿觉此刻春天正当好。
那个眼神,这个微笑都让她明白,她的将军和她的丈夫很不同。她的丈夫,走了,便不会回头,任她望穿秋水。而她的将军,会在必要的时候,给她安心的眼神,在需要的时候,给她暖心的微笑。
一种情愫在望远的人儿心中慢慢发芽。
正门外,传信儿的江公公笑眯眯地看着童昭堂,一脸客气。
“真是不好意思,让江公公您久等了,咱们进去宣旨吧。”童昭堂一面拱手施礼,一面招呼道。
“不必了。”江公公压低了声音笑着说:“若是有旨意传达,奴才怎敢在府外逗留不入。”江公公的脸色凝重了一分,继续说:“只是这几日,太后思念长皇子的心情愈加悲切起来,奴才用了各种方法,也未能令太后宽心,想来,只有广平将军去了才能让太后的心情回转一些,所以,特来请将军入宫,不知将军今日公务是否繁忙。”
三年前在功臣宴上一见,太后即收童昭堂为义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童昭堂是用了什么溜须拍马的手段讨得太后的欢心,江和这样的近侍却明白两人是真的投缘,尤其是太后悲切与于皇子之殇①时,只有见了童昭堂心情才会好些。江和经常在心里偷偷地感慨太后和童昭堂很像一对母子,也常常感叹缘分的神奇。
童昭堂先施一礼,道:“公公折煞广平了,能为太后凤体周全尽绵薄之力乃广平之荣幸,亦是广平分内之事,怎敢当‘请’字。近日公务清减,副将即可处理,广平即刻即可随公公入宫。”韩诚最先接待的江和,看到公公骑马而来,便借着通知将军的空当牵来“冷玉”以备需要。
听到童昭堂的回话,江和满意地笑了笑,亲手将韩诚手中的缰绳递到童昭堂手中,然后骑上自己的马,童昭堂翻身上马的同时,快速地小声对韩诚嘱咐了几句。
马蹄声很远了,韩诚才进门,他回味着将军临行前嘱咐的话,强烈的荣誉感和使命感猛烈地冲撞着他的脏腑,有些激动的看天,余光却扫到了缓缓向他移近的小身影。
“啊!”
“啊——”
就在偷笑的小人儿即将爆发的时候,胡子偏将先发制人。于是就有了比第一声“啊”更大声的尖叫。稳住心神以后,被吓得半死的小人儿不甘心地粘上去,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韩诚后面。
“干嘛跟着我,你不是要和香屏一起去向夫人讨教女红技巧吗?”胡子偏将头也不回地问。
“我现在更想知道主人和你说了什么?”粉嫩的小人儿坏坏地说。
胡子偏将板起一张脸,低了八摄氏度地说:“小娃娃不要乱打听大人说的话。”
“我及笄了,不是小娃娃了。胡子偏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难道你也有小秘密啦?”
感觉脸有些发热,韩诚暗喜自己的胡子够密,否则难免会被眼尖的小丫头发现自己很容易脸红。
“为什么要告诉你。”依旧低温,某人撂下一句话,大步走远。“保护夫人不受欺侮”,是将军交待的任务,早晚大家都会知道,但是把这个不是秘密的任务只放在自己心里去践行的那种甜蜜而光荣的感觉,让韩诚坚持把这任务独自放在心里宝贝着。
“喂,胡子偏将,一会儿别忘了把绷架②送过去。”
越来越远的大手抬起,张开又合上。香茗知道,那是军队里用来表示“收到”的手势。得到肯定,便忘了之前的好奇,香茗放心地去园子找姐姐们了。
一个半时辰之后,当韩诚处理完手边的事情以后便夹着两个大绷架往园子走去。到入口时,他习惯性地避讳,正站在门外犹豫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
是甜儿,她回来了!
正在园子里给花浇水的荣清风忽闻质问,回身去看,正好看到刚踏进园中的韩诚,三个人站成了一条直线。
荣清风微笑看向一丈外面容姣美、身姿玲珑的女子,正欲答话,却被韩诚抢先。
“夫人是名门之后,因战乱流离失所而被将军收留。”
洪亮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断然和先锋将士的气势冲击到甜儿的耳膜上,震得她的头生疼。还未曾从这句话中回过神来,又看到两个粉嫩的身影从那个令她向往不已的屋子中跑出来,兴高采烈地直奔那娉婷秀雅的佳人,甜儿觉得自己的心口好像被压了好多巨石让她喘不上气,向右走了几步,才感觉还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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