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一会儿,童昭堂的心中泛起浓浓的苦涩,一枚小巧的玉,就足以使他的人生,他的身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么,他在心中因为可能的不堪出身而苦涩了二十四年的自惭形秽要怎么算呢,他高高筑起那道牢固的让他窒息的藩篱,又算什么呢?这,也许就是他的心中隐隐发笑的缘故吧。
“哈哈……哈哈哈哈……”童昭堂的胸口剧烈的起伏起来,笑得好像遇到了天大的喜事,又好像遇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
当眼角的泪滴因为身体的剧烈震动脱出眼角的时候,童昭堂摊进椅子里,眸子突然沉了下来。
紧接着,他的眸光恢复了镇定,同时,也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异常平静地,他拿起那明黄的绸布,移近了蜡烛,下一秒,他的举动却让屋子外埋伏的人都无法平静了。童昭堂缓缓呼出一口气,似是要呼出心中所有的波澜。
摩挲了一会儿手中小巧的玉石,童昭堂将那枚玉放入原位,然后,拿着那木盒朝着靠在墙角的一个木柜走过去,郑重而小心地将它安置了进去,没有上锁,熄灭蜡烛,童昭堂便退出了房间。
就在他离开那个房间的一瞬间,他听到了数道移位的声响,眸光复又沉了下来。
然而,一会儿,他的眸光又恢复了沉静,嘴角带起淡淡的释然和纵容。
你会怎样想,怎样做,都是你的事了,我的……弟弟。
没有犹豫的,他向童老夫人所在的花厅大步走去。
“堂……堂儿。”童老夫人看着站在门口半天的童昭堂才迟疑地叫道。
“娘。”说话间,童昭堂就已经来到了她的座椅前。“娘,夜已经很深了,起风的话会很凉的,进内室休息吧。”相较于她的迟疑,童昭堂说得很自然。说完,便扶起了一脸不可置信并略显无措的老人。
童老夫人听到那一声“娘”的同时,泪水早便再也止不住了,豆大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沿着挪动的路线,从位置到内室,砸了一路。
“你不怪……娘吗?你还肯认我?”老夫人迟疑了一下,才接着说:“堂儿,其实,你不必……”
面对母亲糅合了各种复杂不安情绪的话语,童昭堂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您是我的娘,永远都是我的娘,我是您的堂儿,永远都是您的堂儿……”接着,童昭堂顿了一下,“何况,养恩重于生恩,这二十四年,您必定也为了我也承受了很多……所以,娘,不要再问那些问题了,好么?”
童老夫人看向童昭堂,视线紧紧地看着他的,打量过幽深的眸子的每一丝角落,确定里面没有一丝伪装或勉强,她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满满的快乐和欣慰。
看到母亲转换的脸色,童昭堂的脸上也浮现出快乐和满足。这就够了……其他的,罢了……
敛下眼眸,童昭堂的眼神里不免浮现出深深的担忧,他想作罢,事情,会真的罢了吗?
仿佛是回应他的疑虑,他看到门口晃过一个粉嫩的身影,接着就听到因为跑得太急而变得断续的声音。
“主人,一位……公公来传口信儿,说皇上一会儿就到,让,让咱们……准备接驾!”
闻言,童昭堂的眸光瞬间变得幽深。他想过他回来,只是没想过……这么快。
安抚了母亲,交代好事情,童昭堂就回房间换衣服了。当府内所有人都集中在门外的时候,童昭堂的视线紧紧定在那个主色为白的身影上。那个人,那朵芙蓉花……
感受到一道温柔而略感沉重落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荣清风凭感觉抬起头,顺着那道视线看过去,不期然对上一个深情而幽深的黑眸。
那深沉的眸子里有太多她此前没有见过的内容,深沉,负重,爱恋,疼惜……尤其是那些爱恋和疼惜,即使她与那双眸子隔着许多距离,她依旧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情愫没有丝毫的闪躲和禁锢,就那样分分明明地展露在自己眼前。
他……想通了么,终于冲破了那道藩篱了吗?荣清风隔着湿润和模糊看向童昭堂,唇角扬起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微笑。
童昭堂勾起嘴角,张了张口,却听到清晰的绵长的仪仗行进的声音。两人不由得将头一起偏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龙辇中,身着明黄龙袍的司马炎则还在沉思从想了一路的问题……
第19章 临幸
听到太监总管中气十足的长音,跪在府门外的众人皆躬身叩首。
司马炎则透过轻薄的明黄纱帘向外看去,当视线接触到童昭堂的时候,他的眼中瞬间划过一道异样,瞟了一眼左手中火烛烧灼后的寸许残余绸布,司马炎则将绸布放进靠座的软枕下,起身走下龙辇。
迎接仪式一结束,司马炎则就走了进去,当视线扫过似曾相识的白色身影的时候,脚步明显的顿了一下,然而,随着视线很快转移,动作又恢复如常,没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与皇帝的第一次交集迅速回旋在荣清风的脑海里,想起那晚他说的话,她的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不知为何,她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好像这个不平静的早晨有什么事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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