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正是水果丰收的季节,段季云忙着出货,不能天天去医院,照顾林岚的重任就落到了段辰宇身上。虽然请了护工,但他到底不放心,几乎每天医院家里两头跑,昼夜不分衣不解带地照顾母亲,一下子瘦了一圈,两只好看的桃花眼也累得陷下去了。
这天下午,段季云抽了半天时间来了一趟医院,一进门就看到段辰宇坐在林岚的床边用手支着头打瞌睡,而床上的林岚已经睡着了。他走过去拍了拍段辰宇的后背:“回去睡一觉吧,我来守着你妈。”
段辰宇睁开眼见是他,立即正襟危坐起来:“我不困。”
段季云正色道:“你看你眼睛都黑成熊猫眼了还说不困,快点回去!”
段辰宇只好乖乖的回去了,走路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脚有点飘,两眼直冒金星,看来确实累坏了。还没走到家林晓薇就打来了电话,问他在干嘛。他存心不想让林晓薇知道家里的情况,随便扯了个谎说自己正在果园里跟父亲学习出货,然后闲聊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连轴转的这几天,他不是没想过跟林晓薇诉苦,可终究还是忍了下来,说了又能咋样,除了给她平添烦恼一点用处都没有,他一个人闹心就够了。段季云不说他也知道,林岚做手术肯定花了不少钱,加上后期的化疗费和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估计家里的积蓄都得全部搭进去,所以他才急着出货把货款拿到手,以防万一。
段辰宇在家里总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没为生计发过愁,如今看到段季云灰白的鬓角,疲惫的面容,第一次感受到了生活的压力,他仿佛从一个不韵世事的毛头小子一下子长成了大人,恨不得马上就毕业替父亲分忧。
他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然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林岚这两天没什么食欲,估计是医院的饭菜不合胃口,段辰宇按照林晓薇教给他的方法,特地煲了一锅香喷喷的麻油鸡给她送了过去。
“儿子,你这鸡汤是在外面买的吧?感觉味道还不错。”林岚一边喝着鸡汤一边夸赞道。
段辰宇笑眯了眼:“这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
林岚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儿子会煲鸡汤:“别蒙我了,你是什么货色难道我不知道么?”
“妈,我没骗你,真是我做的。”段辰宇看她还是不相信,于是把麻油鸡的做法跟她说了一遍。
一旁的段季云听他说得八九不离十,便笑着说:“是晓薇教你的吧?”
段辰宇惊讶地看着他:“爸,你怎么知道的?”
段季云颇有深意地说:“除了她还能谁让你突然间转性?”
林岚点了点头:“那小姑娘还真是不错,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人,好好待人家知道吗?”
段辰宇笑得合不拢嘴:“这还用你们说。”
段辰宇还没等到林岚出院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他本想请假在家多呆几天,结果被林岚赶去了学校:“医生都说了手术很成功,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只要我后期按时化疗吃药就没什么大碍,学业要紧,你不必为我操心。”
段季云也劝他:“家里还有我呢,再不济还有护工,你留在这里也没多大用处,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
段辰宇拗不过他们,只好心事重重地踏上了返程的火车。这次他照例是跟林晓薇坐同一趟车,沈梦暑假里没有回家,因而只有他们两个人互相作伴。
林晓薇在候车室里第一眼看见满面倦容的段辰宇吓了一跳:“你在家干嘛去了?怎么看起来那么憔悴?”
“昨天晚上跟网友PK CS,搞到很晚才睡。”段辰宇说谎不打草稿。
林晓薇丝毫没有起疑,只是嘀咕了两声:“明知道今天要赶车你还玩CS,不要命了你!”
段辰宇无言以对,上了火车就直接趴在林晓薇的身上开始补觉,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回到学校,段辰宇整个人变得沉默了不少,主动退出了很多没用社团,就连学生会的活动也甚少参加。离开家的前一天,段季云要给他拿生活费,他的生活费都是按学期给的,他没有要,推说自己打暑假工赚了不少钱,应付这个学期绰绰有余。段辰宇向来花钱没什么计划,有多就多花,有少就少花,他想还不如省下来拿去给母亲买营养品呢。段季云自认为很了解儿子,段辰宇绝不会委屈自己,八成说的是真的,也就没有勉强。
实际上,段辰宇暑假里赚的钱已经败得差不多了,身上只剩下不到两千块钱,一个学期肯定不够花,但他决心自己想办法。他以前生活得无忧无虑是因为有父母替他遮风挡雨,如今母亲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病像一道惊雷把他给劈醒了,父母终将会老去,会生病,他是家里的独生子,这个家总有一天要依靠他,况且他还答应了林晓薇一毕业就结婚。在那之前,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必须像一个真正的男人那样独立起来,想到这些,他既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摩拳擦掌着很想立马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
可是依照自己目前的资质,除了重操旧业开辅导班,好像也没有更好的生财门路,至少他对这方面有经验。曹锐在暑假里尝到了甜头也正有此意,两个人先谈好了场地的租金问题,如果打算长期租下去曹锐可以说服他的父母给打个八折,两个人一起平摊,收入五五分成。谈妥之后,他们很快就制定了一个计划表,首先确定辅导班的名字依然叫“智多星”;其次是“招兵买马”,高耘志和刘文菲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很积极地要求“归队”,由于已经开学,辅导班只能在晚上和周末开班,再忽悠几个大一的新生当廉价劳动力就差不多了;最后是做宣传招生,因为暑假期间他们已经把智多星”做出了一点名气,通过老生介绍新生可以免一百块辅导费的方式,很快就招来了不少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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