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见云头一抬,额头上生出了几层皱褶,“什么大罐子?”
“我也记得不清,昨夜我做了这梦,本来没觉得奇怪,可今日奶说要分给我们石头地,我就想起来了这事,不管灵不灵,我想去看看,再说,那块地得赶在下季种玉米之前收拾出来,如今我们除了那块地,什么都没有......”
顾蜜说到最后,顾见云又开始愁上了,张氏死活不肯分地出来,在长生回来之前,那块石头地是他们唯一的东西,不稀罕也得稀罕。
再说,也不知道顾长生什么时候回来,总不能干等几个月,坐吃山空,要是他过年才回来,那不早就饿死了?
种不上其他的,先收拾出来,种些青菜也好。
“好,那你先收拾,收拾完了我们去地里看看,瞻子的脚不能乱动,就在家里躺着。”顾见云转身就去找锄头,背篓,准备上坡。
顾蜜收拾了碗筷,在后屋打了一盆水,将碗洗干净了,才进屋找锄头,走之前对瞻子再三嘱咐,不要玩水,脚上的伤口不能沾到水。
瞻子应了下来,见顾蜜和顾见云出了门,小脑袋歪着就往屋后面瞧,从屋里的窗户望出去,没过一会儿,就看到了顾蜜他们的背影。
等他长大了,也要像姐姐那样,养这个家。
瞻子人小,但懂得多,每日张氏都会骂上几回,不懂事都难。
顾瞻心里明白这次爷和姐姐能分家,那都是因为心痛他,心痛他被烫伤了的脚,他如今虽然小,但能做的事,他都会帮着做,姐姐只说了不让碰水,那他就扫地,把屋里收拾干净了,姐姐回来就会轻松一些。
顾蜜刚走不久,瞻子正拿着扫帚扫地,门口就进来了一位十一二岁模样的男娃,对着屋里叫了一声,“蜜姐姐在不?”
顾瞻癫着脚出来应了一声,“谁?”
“有封信要给蜜姐姐的。”男娃没有回答顾瞻的话,见出来的是个小弟,就伸着头往里屋瞧,想等着顾蜜自己出来。
顾瞻认识跟前的人,之前去沈耀表哥家里的时候见过,是表哥的邻里。
“姐姐去了后山的石头地里,刚走不久,你跑上去还能追上。”瞻子听说有信给姐姐,心里也着急,多半都是表哥的信。
顾瞻说完,那男娃就真的跑去了后山。
后山的路上,顾蜜走在了前面,顾见云腿脚没有什么力气,才一会儿功夫就被顾蜜甩的远远的,已经看不到人影。
此时五月的天,午后太阳斜下,微风拂面,能闻到阵阵桐油花香,后山的路径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几颗桐油树,花期到了最后,只需微微一摇,满树的白色花瓣,就如飘雪一般的往下掉。
桐油花,花序顶生,筒形,花瓣为白色,花心处则带着殷红,远看一片雪海,近看花瓣比桃花还耐看。
顾蜜背着背篓,穿了一身素色布衫,亚丁绿的衫子,下面一条乳白色的裙,腰间束了一条与裙同色的腰带,更是显得细腰盈盈一握。
顾蜜的身板很苗条,比起同村的姑娘要高半个头,山坡下那位男娃叫住她的时候,她正站在一处密集的桐油树下,花瓣在她脚下,她回头应声而望,细长白皙的颈项露出了半截,一头青丝蓝色布巾缠绕披在了她的肩头,与满山的桐油花融在了一起,犹如一幅画儿,美的让人窒息。
身后的一颗桐油树上,叶子茂密处,微微的颤了两颤,几朵花瓣落在了顾蜜的发丝上,平添了几丝妩媚,可顾蜜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异样,眼睛看着山坡下冲着自己跑来的人,那人走的近了,顾蜜就认了出来,是同表哥一个村的,叫铁树。
“蜜姐姐,耀哥哥给你带了信。”
铁树走在顾蜜的跟前,还在喘气,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蜡黄的油纸信封。
顾蜜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前世表哥也给她送过信,信里说的话都是无关紧要的,只问了一些她过的如何,这段日子他干了些什么,书信最后说过几日会来滚水村看她。
这事她记得很清楚,来的不只是表哥,还有舅母,是来劝说自己退婚的。
“时候不早了,蜜姐姐,我就先走了,估计回去得摸一段夜路。”跌树见顾蜜收了信,总算是交了差,匆忙的说了一句。
“多谢了,路上小心点。”顾蜜对铁树说话的时候,铁树已经几步跨过了田坎往下奔去。
铁树转了几个弯才碰到弓着腰往上爬的顾见云,叫了一声“爷”也没关顾见云有没有反应过来,就直接跑了。
顾见云一时也没有认出来,以为是自家村里的那个娃子,只叹了一句,还是年轻好,能跳着走,不像他如今是人老了爬个坡都要爬半天,这会儿连蜜丫头都比不过了,往上一看,哪里还有顾蜜的身影。
桐油树下的顾蜜拿了信,在手里捏了几捏,本想放入怀里,但一想到不久后舅母就会过来退亲,没有必要再留着,书信的内容她前世也已经知道,便没有再打开。
顾蜜望了一眼四周,看清了没人之后,才走到飘满了桐油花水沟旁,将书信淹了进去,书信见水就软,湿答答的一片还滴着水,顾蜜又用手捏成了一团,从背篓里取出了锄头,挖了一个坑,整个就埋了进去。
退亲了,以后她与沈耀就只是表哥表妹的关系,不宜留这些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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