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没在骂自己了,可白心染瞪了半天也不见他示弱,不由得,她收回视线,慢腾腾的转过身子,扯过一旁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的给捂住。
那团颤抖的被子让偃墨予咬着牙,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充满怒气的黑眸转瞬之间就蓄满了悔意和心疼。就在他刚准备走上去将女人给抱起来的时候,突然门外有侍卫前来寻他。
“启禀王爷,皇上已经苏醒,让小的来寻您过去。”得知他人在里面,侍卫在门口恭敬的说道。
闻言,偃墨予目光深深的盯了一会儿那团被子,咬牙,他转身大步的离开了寝房。
听着脚步声离去,过了片刻,被子被掀开,露出一颗挂着眼泪的脑袋。
没一会儿血影走了进来,手里握着一个小瓶子。
白心染看了一眼,顿时忍不住抽了抽眼角。这丫头刚才肯定听到她的惨叫声了!
“王妃,我给你抹些药吧。”站在chuáng头,血影低垂着脑袋,淡声说道。
白心染撇了撇嘴。还知道心虚了?
刚才为嘛不来救她?
刚刚没啥感觉,都在气头上,现在她才发现,痛死了。就跟屁股上打了烙铁一样……
“血影,赶紧给我看看,看有没有被打烂……哎哟……”翻过身,她撅着屁股对准血影。
“……?!”血影冷硬的嘴角微微抽了抽。不过还是很听话的给她检查起来——
抹完了药,白心染趴在chuáng上,咬着被角,有些不解气的自言自语。
“太混蛋了,居然下手这么重!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我这屁股好不容易才长一点ròu,现在被他这么一打,等消肿之后不知道会不会变小?”
她知道他是关心她、在乎她,可是好歹也温柔一些嘛。毕竟她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的也该给她留点面子不是?
将她打成这样,她拿什么脸面去面对他?
血影一句话都没有,就站在chuáng尾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念着。
过了好半响,白心染才发泄完心中的不平,转头正色的朝血影问道:“冷宫的火怎么样了,熄灭了吗?有没有打听到里面都有些什么人?”
血影垂首,如实的回道:“回王妃,冷宫里一共五人,一名太监,一名嬷嬷,两名宫女,还有废后楚氏。”
“给我说说那火势的qíng况。”白心染蹙眉。
血影将打探到的以及自己见到的都如实的说给她听了。听完后,白心染整个眉头都有些打结。
若是不小心失火,火势应该成蔓延状态才是,而冷宫居然是整座宫殿同时被大火包围。光是这一点,她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这冷宫失火,想必是有人故意而为。
火势如此猛烈,想必就算要去救人,也无计可施。
而现在火势还未熄灭,看来自己的想法只能推后了,还是等她屁股好些了再说吧。
不是她今日故意要跑到这里来,而是楚皇后让她想到了福德王夏允浩。
夏允浩虽说在外人看来已经同白心碧一起殉qíng死了。可是她知道,他们其实并没有死。那两具死尸根本就不是他们的。
白心碧明明肚子里怀了孩子,可那女尸腹中却没有胎儿,当时她就起了疑心,后来托墨予的忙,她偷偷的去查看过两具尸体,皆发现两人死亡时间跟所谓的殉qíng死亡时间根本对不上。
那两句尸体明显已经死了好几日了,尽管尸体被保存得比较‘新鲜’,可是死人是不会说谎的。他们身上的尸斑就足以证明了一切。
只不过她有些不明白的是,此事是有宗人府亲自查验的,也让仵作前去验了尸,可是他们的尸检陈词却只写着中毒,其余什么都没写。
这么大的端倪,她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太愚笨还是有人故意在背后jiāo代过,总之事qíng就这么过去了。而她尽管知道内幕,可是却不敢说出来。
现在楚皇后一出事,她头脑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两人。
还有一件事是她一直都不明白的,他俩到底躲哪去了?
一件件的事,看起来都很自然很寻常的发生,可是要想在一堆,将它们串联起来,她就觉得不能忽视,中间似是被忽略了什么,让她老有那种想去寻查的感觉。
许是曾经的职业习惯在作祟,没弄清楚事qíng的真相,她就没法释怀。
白心染安静的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想了很久,也想得格外出神,就连男人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没注意。因为是趴在chuáng上,脑袋又是看向chuáng里侧的,直到被人抱起来,她才回过神,也才想起自己挨了板子的事。
她没有说话,偃墨予也没说话,只是将她裤子解开看了一眼伤势,见已经上过消肿的药,他这才不声不响轻柔的又为她穿好。
被他重新放在chuáng上趴好,白心染从头到尾都没睁一下眼。主要是之前的事太过丢脸了,她虽说没气他如此严厉的对他,可是一时也拉不下脸来。
这一僵持,一直维持到半夜。
血影按照她事先的吩咐,待大火熄灭之后就前来禀报qíng况。
听说火熄灭了,白心染本就没睡着,直接从chuáng上爬了起来就准备下chuáng。
突然间一条胳膊直接缠在她腰间上,一晚上没开口说话的男人还带着几分怒意,低声斥道:“你给我安分的待着哪都不准去!”
白心染挣了挣,没挣脱到他有力的臂弯。忍不住的,她瞪大眼与他冷冽的眸子对视。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难道你就不怀疑冷宫失火太过蹊跷了吗?”
偃墨予眸色一沉:“那也不是你该去做的事,自然会有人去处理。”
白心染撇嘴:“亏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难道你就那么相信别人能处理好?你忘了夏允浩和白心碧的处理结果吗?”
闻言,偃墨予突然抿紧了薄唇,不再说话,只是那双黑眸格外沉冷,像有风雨在眸中涌动似地。
但最终,他还是没让白心染走出长平殿一步。
翌日,在烧毁的冷宫中,抬出五具已经面目全非、被烧焦的尸体。
因夏高身体虚弱的缘故,特将此事jiāo给了奉德王负责。
五具焦尸,根本辨不出谁是谁,加之宫里的服饰,都是上乘的丝绸所制,被大火一烧,全都成了灰垢,要从尸体中辨出前皇后楚氏,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夏礼珣没想到这差事竟会落在自己头上,感到受宠若惊的同时,又觉得十分棘手。
他肯定是不会自己去辨认的,只能把这事转jiāo给宗人府去处理。
经过仵作的验尸,最后确定了其中一具焦尸就是前皇后楚氏。
夏高念及楚氏身前也并无什么大过,只不过因为皇儿的事脑子一时犯糊涂罢了,尽管没有至深的男女之qíng,毕竟是结发夫妻,在辨认完尸体之后,遂下令将楚氏葬于皇陵之中,也算是给了楚氏一个善终。
但就在收殓尸体的时候,偃墨予却带着白心染和血影赶到了现场,并令大内侍卫将宗人府的人全部给控制了起来。
“承王这是做何?”看着突然跑出来gān涉他办事的男人,夏礼珣有些气愤。
偃墨予并未理会他,朝身后的白心染递去一个眼色。
此刻的白心染一身裹得严严实实且头上还包着头巾,手上还带着她专门制作的一双手套。整个人此刻就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一时间竟然夏礼珣没将她认出来。
得到自家男人指使,白心染快速的走想验尸台,哪里停放着五具被烧焦的尸体。
她从尸体的脚下方一一走过,每具尸体都极为专注的看了一会。最后,她停在‘楚皇后’的脚下,蹲下了身,并伸出手去——
见状,夏礼珣更是恼怒不已的瞪着偃墨予:“你们到底想做何?知不知道父皇已经下了令,要将楚皇后葬于皇陵之中,你们竟敢如此胆大的亵渎已死之人,就不怕父皇降罪于你?!”
白心染从突然从地上站起了身,一脸嘲讽的看着那一身锦衣华服的男人:“奉德王,你确定这个从未生过孩子的女人是楚皇后?”
“……?!”听着她熟悉的声音,夏礼珣这才将视线转移过去认出是她,眼角抖了抖之后,他走过去,指着白心染脚下的尸体,有些震惊的问道,“你那话是何意?”
白心染撇嘴:“字面上的意思,相信奉德王应该听得懂才是。”
夏礼珣有些不敢相信:“你说她不是楚皇后?”
白心染抱臂,对他点了点头。
“不可能!”夏礼珣当即反驳,“本王可是亲自看着仵作验尸的,她怎么可能不是楚皇后?你、你少在这里捣乱!”
白心染也没恼,只见她唯一露出的眼眸子眯成了一条细fèng,声音带上了几分笑意。“奉德王该不会是忘了本王妃最擅长的本事了吧?本王妃说过,最喜欢的就是这些死了的东西了。至于本王妃说的是真是假,奉德王要是不信,可以去别处再找一名仵作前来验尸,看看这所谓的‘楚皇后’到底生没生过孩子。”顿了顿,她扫了一眼其余的几句焦尸,笑着又说道,“本王妃顺便再告诉你,这五具尸体之中,最边上的那具是男xing,且是阉人,其余四具尸体虽说是女xing,但没一个有分娩过的特征。你可以怀疑本王妃说的话,但你得想清楚,楚皇后乃皇上的结发之妻,你若是连人都给混淆不清,小心你这奉德王的身份会掉价哦。”
“……?!”夏礼珣僵硬的愣住,不敢置信,可又不得不去思量白心染说的话。
这个女人的确是喜欢玩弄那些死人玩意儿,这是众所周知的,虽然他不清楚这女人到底是否懂得验尸,但他知道,她没理由跑出来糊弄他。毕竟她跟他家那只母老虎关系还是挺要好的。
想到什么,他突然朝着被大内侍卫控制住的仵作走去——
那仵作,三十出头的样子。此刻看到夏礼珣冷着脸朝他走了过来,顿时脸上就露出了一抹惊骇。
就在夏礼珣伸出手将他衣襟抓住之时,只见那仵作双腿突然抖了抖,随即眸孔骤然睁大,嘴角莫名的溢出一道鲜血——
“……?!”仵作突来的死样,让夏礼珣整个脸瞬间就黑了。手一抖,他猛得将死得莫名其妙的仵作给扔了出去,然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的盯着仵作的身体。
这什么qíng况?
见状,偃墨予和白心染都快速的走了过去。白心染蹲下身子,用那带了厚厚手套的手板开了仵作的嘴巴。看着仵作嘴里一片惊人的鲜红之色,她将手放开,站起身皱紧了眉头:“又是中的‘红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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