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直到感觉他那处没有那么危险了,白心染才动手推他:“既然你要见客,那我就先回房了。”
“无事。”偃墨予将她扣在怀里,下巴磨蹭着她的头顶,“留下来陪我。”
“你不怕我在这里丢你的脸?”按常理来说,是个正常人都巴不得赶她走吧?
不过,这男人似乎就没正常过!
否则,也不可能宁愿被人嘲笑也还要娶她。
听到她的反问,偃墨予勾了勾唇,低头在她耳边揶揄:“你都不嫌丢脸,为夫又有何好嫌的?”
白心染嘴角抽了抽,嗔怒的瞪了他一眼。
想着她在人前时伪装出来的傻样,偃墨予突然敛住了笑,将她身子抬高,眼眸深深的凝视着她,突然问道:“你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伪装下去?”
不可否认,在看到她伪装的时候,他心里是难受的,也是心疼的。
白心染吸了一口,这算是他第一次正面问自己这个问题。
“我现在不想恢复正常。”这是她的答案。她对现在的环境一点都没有安全感,甚至有很多迷茫的因素在其中,让她放不开去做回真正的自己。
俊脸微微一沉,偃墨予抿了抿唇,抬手用手掌在她削瘦的脸颊上摩挲着。“什么时候想通了,就告诉我,好吗?”
望进他深邃如潭的眼眸中,白心染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眼底的qíng意那么明显,她就算是想无视都不行。
他没有qiáng迫自己非要变得正常示人,而是用着宠溺的语气告诉她他会尊重她的决定。
这霸道的男人,此刻善解人意得让她心里暖洋洋的。
“好。”她点头,将脑袋搁在他肩窝里。
偃墨予叹了一口气,为两人整理起衣着。
他又何尝不知道她其实对自己并不完全信任。这女人,看似对一切都表现的云淡风轻,其实是对所有的人和事都保持着怀疑和戒备。
他知道她有许多的秘密,但他不急,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对自己坦诚。
他想知道为何被确认身残有疾的她能听会说,为何自小生长在茅山村那样一个地方她却能有一身武艺,为何自小被人抛弃的她会胆大到无惧那些尸首……
她身上有太多的疑惑,有太多的不可思议,有太多让他触摸不到的东西……
一盏茶之后,殷杜的声音再次在房门外响起,偃墨予让其进来。
殷杜推开房门,侧开身子为一名年轻潇洒的男子引路:“奉德王里面请。”
偃墨予的太师椅旁边安置了一张矮几,白心染坐在地上的绣垫上,伏在矮几边动手画着画,如同听不到门口的动静般,安安静静的握着沾了墨汁的毛笔在宣纸上游走,那随xing的动作看在外人眼中就是一种笨拙。
尽管低头画着没有营养的简笔画,可她余光却偷偷的打量着进来的人。
她也是刚才才知道,这奉德王乃是当今皇上的二儿子,自幼随xing散漫,极少过问朝政,是个让皇上极为头疼的人。
“奉德王今日大驾光临,本王方才有要事无法分身,怠慢之处还请奉德王见谅。”站在书桌后,偃墨予客气的说道。
“承王客气了。”夏礼珣一改往日的傲气,突然谦和的笑道,“昨日承王大喜,本王未能前来,心里多有歉意,今日特来向承王说明一番,顺便将贺礼补上。”
“殷杜,替奉德王看座!”偃墨予朝一旁的殷杜淡声命令道。
夏礼珣也没拘礼,在书桌对面坐了下来。
白心染原本只是出于好奇才对这个人产了一分关注心的。可当听到奉德王的声音时,她突然皱起了眉,心里顿生疑惑——这声音好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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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回门
夏礼珣一身紫色锦袍,端得是潇洒出众、仪表不凡,贵气难挡。玉冠白面,姿容俊美,只是那眉眼间流露出来的傲气让人喜欢不起来,特别是那双微挑的眼角,看似含笑,却始终跟人一种笑得很假的感觉。
感觉到那双高傲的视线放在自己身上,白心染也不敢掉以轻心,专注的埋头在宣纸上继续着自己简笔画。
对于她对自己的无视和无礼,夏礼珣似乎并不在意。
倒是偃墨予开口歉意的说道:“贱内身有残病,不能言语,还请奉德王多多见谅。”
夏礼珣淡淡一笑:“承王不必在意,本王早闻承王妃与常人有异,自然不会为难于她。今日来得唐突,本王还担心是否会惊吓到承王妃。”
两人客气而谦虚的说着话。白心染听那道声音是越听越觉得熟悉,可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而且那道视线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的,一直都有落在她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可又不好扭头去看。
但直觉告诉她,这奉德王在观察她!
偃墨予陪着奉德王你来我往的寒暄着,自然也注意到他的目光时不时的盯着自己的女人看,顿时心中就生了几分不悦。
而就在这时,夏礼珣突然起身走向了那张矮桌——
感觉到有人靠近,白心染抬起了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弄的,一团黑色的墨汁布在了她gān净的脸颊上,那双漆黑的眸子懵懵的看着靠近她的男子,眼底充满了一丝胆怯,身子不由的往后退了退,退到了偃墨予的脚边。
她所表现出来的紧张和不安被两个男人都收入眼中。
夏礼珣并未再靠前,而是在几步外止住了步子,冷傲的眼眸看向矮桌上所画的东西,那比女人还红艳的薄唇微不可查的抽了抽。
纸上——大大小小的一群乌guī!
“奉德王请见谅,贱内生xing胆小,不习惯与人接触,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奉德王莫怪。”面无表qíng的朝夏礼珣抱拳施了一礼,偃墨予弯腰,从怀里拿出一块整洁的方巾,对着那张沾了墨汁的小脸擦了起来,然后又将人从地上拉起,按在了自己怀里,用广袖将人遮了大半,还温柔的在其背上拍着,试图安抚怀中人儿的样子。
看着夫妻俩人如此,夏礼珣眯了眯眼,随即浅声笑道:“承王严重了,是本王唐突吓到承王妃罢了。”
顿了顿,他突然好奇的问道:“听父皇说承王妃曾经救过承王,让承王心生感激和怜悯,所以才娶其为妻?”
“是。”这些话本就是自己说出去的,偃墨予大大方方的承认。
“承王不愧是承王,其善心真叫本王折服。承王妃亦然,自身都有残病,却还能对承王施救,这份纯善真是让本王钦佩。”
闻言,偃墨予微微蹙了蹙眉,不过却面不改色的说道:“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白心染将脸埋在他胸膛上,嘴角狠抽。“……?!”
好恶寒有木有?
状似饶有兴致的看了矮桌上乌guī图几眼,夏礼珣这才收回视线,朝偃墨予轻笑道:“本王今日是特意来补送贺礼的,不想却打扰了承王和承王妃的恩爱,望承王莫要见怪。本王想起府中还有事需处理,这就不多留了。”
说完话,他朝门外拍了拍手,一名小厮恭敬的进入,走到偃墨予身前,双手将一礼单奉上:“承王殿下,这是我们王爷的心意,请您笑纳。”
“奉德王有心了。”没有推辞,偃墨予伸手接了下来,淡淡的扫了一眼礼单上的内容,朝夏礼珣礼貌的点了点头。
“那本王就先回去了。”说着话,夏礼珣的目光若有似乎的扫了一眼白心染。
“殷杜,送奉德王。”捕捉到他异样的目光,偃墨予不着痕迹的将女人搂紧了一分,抬声朝门口的殷杜吩咐道。
直到书房安静下来,房门被外面的侍卫关好,白心染才从偃墨予怀中抬起头来,皱着眉头一脸的纠结。
“怎么了?”抬高她的下颚,看着她深锁的秀眉,有些不解。
“这奉德王的声音我在茅山村听过。”白心染摇了摇头,喃喃低语起来,“可是不对啊,那人听说是个瘸子,这奉德王分明就是个正常人啊……”
想了想,她随即又肯定的点头,“我敢确定他就是那个人!”
“哪个人?”
“你不知道,在茅山村,有个有钱的公子来养伤,还特别喜欢薄荷,我们村里几乎家家都种了薄荷,全都是为了他。后来自从你来过之后,那人就没有再出现了。我敢肯定奉德王就是那人。”
闻言,偃墨予挑了挑丰眉:“为何如此肯定?”看她的反应,不像是见过奉德王的。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熟。虽然我没见过那人的样子,可是我经常去他家里为他送薄荷,听过他在房间里说话。而且……你没闻出来吗?奉德王身上的薄荷味很浓”
“他的确在茅山村住过一段时日。”
白心染诧异:“你怎么知道?”
问完之后,她突然瞪大眼,“难道你们想要抓的走私兵器的幕后主使人就是他?!”
在茅山村,那人就是一个颇为神秘的人物,而且爱好又独特,想不让人记住都难。难怪自从他来了茅山村以后,那人就失踪不见了。
见她自己明白过来了,偃墨予也没再多做说明。有些事点到即止就好,他相信走私兵器一事皇上也是怀疑奉德王的,只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这事就只能搁置着。
“染儿,以后这人你尽量避他远些,知道么?”想到某些事,偃墨予出声提醒道。
“为什么?”
将她揽在自己怀中,“你在茅山村住过的事已不是秘密,想必奉德王也知道,今日他到府中来,怕是有另一番原因。”
白心染也不傻:“你是说他今日来承王府,最主要的是目的就是来试探我?”
偃墨予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点了点头:“私建兵器坊并走私兵器,此事还无人知晓是奉德王所做。就连我,也没足够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幕后之人。他所做之事乃是杀头大罪,自然不会给别人泄露他秘密的机会。如今他见你非正常人,所以不会提防太多,若是他一旦发现你乃正常之人,想必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人灭口。”
其实茅山村的人都是证人,若想要取证,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一旦实施这个计划,茅山村的人怕是会无一存活。
想必皇上也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故意嘱咐他不要为难无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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