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僧?
白心染嘴角抽搐了一瞬。咋不叫御弟哥哥呢?
“这都一把年纪了,怎么也要卖身?”承王府为了更好的管制下人,几乎没有聘用什么长工,但凡到承王府做事的,都是签了卖身契的。
“王妃,听说他以前是经商的,由于家道中落,在外负债累累,不得已,才到府中为奴。”血影如实jiāo代起那叫盛生的背景。
白心染挑眉:“那照这么说,承王府买他进府的时候帮他还了不少钱的?”
血影回道:“府中人事全由老夫人主事,小的不知。”
白心染有些不解:“这老太婆居然有如此善心?哦对了,东叔呢?去哪了?主院换了人,王爷知道吗?”
血影回道:“老夫人将东叔调去后院看守菜园了。今早的事,王爷还不知道。”
“什么?”白心染瞪眼看向血影,“把东叔调去看守菜园?谁他妈gān的?老夫人?”
“回王妃,是的。”血影算是最诚实的人了,有问必答,有答必真。
白心染皱眉看向那个叫‘圣僧’的中年男子,或许是那‘圣僧’一脸jīng明相,让她越看越是讨厌。
最让她气不过的是那老太婆居然把憨厚老实、做事勤恳的东叔给调去了后院!
她在后院开辟的地里,的确是种上了不少东西,可是就算要看守,直接拴条大láng狗就可以了,况且,这是承王府,别说那些东西还没长出来,就算长出来了,谁他妈的敢去偷?除非那人长了一颗石榴脑袋!
白心染心里默了片刻,也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事其实就是邱氏故意而为的。
就是想告诉她这个府里还是她老人家最大。
看着对面忙活的下人们,白心染突然没了心qíng留在厨房里,自然这做晚饭的事又jiāo给了血影。而她则是有些气愤的去了后院——
在后院的地里,果然见到了东叔。这个两鬓有些斑白的老人此刻正坐在一棵树下,整个人没jīng打采的,就似丢了魂儿一样的。
“东叔。”走过去,白心染温声唤道。
一听有人唤自己,东叔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到是白心染,赶紧扶着树gān站了起来向她弯腰行礼:“王妃,您、您怎的过来了?”
白心染对他笑了笑,佯装什么事都不知道:“我无聊,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你在这里。”
“王妃……”东叔脸色明显不是很好,特别是皱的紧紧的眉头,一眼就能看穿他心中有事。
看着他yù言又止的样子,白心染也没催促,微笑的等着他自己开口。
东叔张了好几下嘴,最终才说道,“王妃,小的以后怕是不能伺候你跟王爷了……”
“为何?出何事了吗?”白心染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老夫人说主院事多繁杂,说小的年事已高,不适合再在主院当差,说要让小的在后院养老度日。”
白心染笑着点了点头:“看来老夫人还挺关心你的,这都为你的养老做好了打算了。”
“王妃……”听着白心染赞赏的话,东叔非但没有一点高兴,反而将有些斑白的眉皱得更紧,看着白心染的目光甚至充满了可怜,“王妃,小的还有力气,还能为王爷和您做事。”
将他的难受看在眼中,白心染自己都觉得难受,遂收起笑容,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认真的说道:“东叔,听人说你在主院已经待了近十年了。对于你平日的表现和忠心,想必王爷心中也是有数的,所以才从未调换过人。对于你的人品,我也很欣赏。既然老夫人要你养老,愿意出钱养着你,你就安心的养老呗,这也是你为承王府付出多年而应该得到的回报啊。”
“王妃……”东叔眼底浮出焦急,明显不赞同白心染说的话。他不过就是一个卖身做奴的下人,别说什么有资格养老了,就算是累死,那也是他应该的。老夫人话是说的好听,可是他很清楚,明显是老夫人嫌弃他没用了,想打发他而已。
他不甘心啊,明明自己还能劳作,怎么能在这里混吃等死呢?
白心染抬手打断了他想说的话:“东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老夫人让你养老,其实我也是很赞成的。我不是说你没用,而是你这般岁数了,劳累了一辈子,找个地方颐养天年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
抬头看了一下光秃秃的菜地,连个鸟窝都没有。她突然勾起了唇,朝东叔笑得意味深长,“东叔,你可相信我?”
东叔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但却是憨厚的点了点头。王妃言行举止虽然怪癖了一些,可为人随和,都不会为难下人。这样的主子对他们这些下人来说,遇到了就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白心染笑道:“东叔既然选择相信我,那我肯定不会让东叔失望的。既然老夫人要你在此养老,那我们就遵从老夫人的意思吧。不过呢,这里条件稍微简陋了一些,连个遮身的地方都没有,这哪行呢?今晚就先委屈你在这里,待明日,就不用担心没睡觉的地方了。以后啊,你就安心的住在这里,知道不?”
说完,她不给东叔反问的机会,转身大步的离开了后院。
留下东叔目瞪口呆、一头雾水、甚至是面露难色的站在原地。“……?!”
他这是被彻底的遗弃了吗?
可是他不想在这里做一个废人啊!
……
晚间,偃墨予回房,明显就发现白心染的不对劲。
看着女人将桌上的几碟菜全都倒进了一只大口碗里,甚至连他身前的一碗白米饭都没放过。
他额头有些黑色:“……?!”这气xing是不是太大了,连饭菜都不给他吃了?!
“你这是做何?”不给他吃东西就算了,连她自己的也都倒进了那只大口碗中,她这是要闹哪样?
白心染头也没抬的回道:“咱们在这里大鱼大ròu的吃,有的人却在饿着肚子。我就没弄明白,堂堂的承王府,居然还能nüè待一个半百的老头,看着这些吃的,我都感觉自己是在造孽,索xing大家也都别吃了,全都倒了喂猪吧!要是没猪,明日就让人去集市买几头猪仔回来。”
“……?!”偃墨予黑着脸,一句话都没听明白。
白心染压根就没看她,自顾自的念叨个不停:“虽说这人啊分三六九等,那些下等的人命不值钱,可是眼看着有人在自己面前就要饿死,我就有些于心不忍。这滋味对于你们这种从小生活在富贵中的人来说是不可能体会到的,可是我这个吃百家饭长大的人却忍受不下去那样的事发生。而且这种事传出去,我觉得还真丢不起这个人,太没良心了不是?”
“……?!”
“还有啊,我现在特后悔,没事我做什么要去后院弄个菜园出来?如今让一个花甲之年的人去给我守菜园,不仅狗粮都没有一口,连个鸟窝都没有一个。我感觉我他妈的就是在作孽啊!再这样下去,姐姐我非折寿不可!”
“……?!”听了一大通,偃墨予总算听出些名堂来了。顿时冷着脸将女人忙活的手抓住:“到底出了何事?”
什么花甲之年的人守菜园?什么狗粮?什么鸟窝?这些都跟她有何关系?
白心染将他手甩开,端着那只装满了饭菜的大口碗头也没回的走出了饭堂。
“……?!”偃墨予眯起了眼,冷着张俊脸紧跟着走了出去。
后院里,他远远的看着女人将那只大口碗给了一个人,而那个人跪在女人面前不停的磕头。当看清楚那人的摸样时,偃墨予握了握拳,走了过去。
“到底是如何回事?”他冰冷的嗓音响起,看着地上跪着的人,目光沉冷得有些骇人,“东叔,你怎会在此?谁让你在这里的?”
白心染直接给他喷了过去:“你吼什么吼啊?比嗓门大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你怎么不去梨院问那老姑婆?欺负咱们没背景没后台是不是?!”
偃墨予好气又好笑,一腔怒气硬是没法发泄出来。他这不也是想知道原因嘛!
“东叔,你不在主院做事,到这里来做何?”
在他一身寒气的压迫下,东叔只得将事qíng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他说完来龙去脉,偃墨予反而没那么冷面了。对着东叔突然说了一句:“既然母亲让你在此,那东叔就安心在此吧。”
说完,他走向白心染,也不顾自己还有伤,直接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在东叔一脸痛苦的表qíng下大步的离开了后院。
回了房,白心染依旧是冷嘲热讽不断,甚至因为偃墨予刚才在后院无动于衷的表现让她看他的时候几乎都是斜视的。
“这世道啊就是这么凄凉,人家那种当牛做马的人劳累了一辈子,最后还捞了个不得善终,唉,像我这种整天混吃等死、一身碌碌无为的人,等到被嫌弃的时候啊估计会被人直接淹死在粪坑里,连埋都不用埋了。”
听着那些话,偃墨予一脸漆黑如碳,想怒不敢怒,想笑不敢笑,连想说句话都cha不上嘴。
“王爷,我看啊,你还是趁早把我给休了吧,这样不仅可以为你府里节约点粮食,而且啊,也不会让其他无辜的人为了我遭受莫名的nüè待。”
话都说到这份上,偃墨予要还能沉默下去,那也就枉为男人了。
走过去一把将女人给拽到怀里。没敢真和她较真,只能叹息的开口:“要如何做你直说就是。”
再让她说下去,估计八辈祖宗都要被她挨个骂一遍了!
他又没说不管这事,他只是想听她主动说出她的想法,哪知道她一直都不说,只顾着奚落暗讽。
白心染撇了撇嘴:“就我这种手上没权、上头没人撑腰的人,说出来的话有用吗?”
偃墨予此刻都想狠狠打她一顿板子了。冷下脸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有没有用任何人说了都不算,本王说了才算!”
“行,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提点意见吧。”
“……?!”还勉为其难?
“咱们承王府好歹也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地方,如果nüè待老人这事要传出去,咱们肯定丢不起这个脸对不?可是你母亲也发了话,咱们也不能和她明着作对,对不?既然如此,那就顺了你母亲的意思,给东叔弄个栖身之地养老吧。地方是你母亲定下的,虽然后院的地势偏僻了些,但环境还算安静,空气还算清晰,也的确适合老年人养老。如此,那王爷你就赶紧下令让人造个窝出来吧。不用太豪华,三室两厅外加一间厨房一间茅厕就好。家具也不用太贵重,随便弄点紫檀木、梨花木做的东西摆里面就可以了。哦,对了,既然是要东叔养老,那就不能让东叔什么事都自己动手。这丫鬟佣人的总得弄几个吧?我们主院里没丫鬟调过去,你就去梨院随随便便安排几个人吧。”
52书库推荐浏览: 雨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