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栖应声侧头,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敛去了对彼此的莫名悸动,此时的他们只是两个再普通不过的谈判对手。
雁栖收笑,点头:“施先生放心,你说的事情我很清楚,并且我们不打算反悔。”
走出施家大宅的时候雁东锦还有些不敢相信,在雁栖身边一直嘀咕着事情竟然就这样解决了。
雁栖心不在焉地点头应着雁东锦,她刚刚一直紧绷着神经全副武装地和施景深谈判,直到走出施家大门她才彻底松懈下来。
快走出施家巷口的时候雁栖默默回头看了一眼施家的院门,此时天色已晚,暗橙色余晖从天际线铺散开,水瀑般喷洒向天地,罩向了施家大宅,院落四处,茂密植株间有院灯盏盏亮起,一眼看去,整个宅院就像是一副染上暮色的油画,有着别致的美丽。
雁栖知道她大概再也不会踏入这里了。
她在心里轻声做着告别,对着这副美丽的“油画”,以及油画中那个精致温暖的少年。
“再见。”转过身的同时,她将告别留在了原地。
那晚的谈判过后,在与施家签了谈判协议后不久,雁栖父女就得到了李运几家人全都平安无事以及东秦木雕厂暂停关厂的消息。雁东锦被大喜过望的工人们拉着去开会研究下一轮的协商,雁栖也一个人离开家,朝着江城一中走去。
即使那一晚在施家大宅门口已经在心里做了告别,雁栖还是觉得不舍,她觉得不够郑重。
雁栖想要回到江城一中,她和施景深初遇的地方,在那里和他好好告别。
只有这样她才可以说服自己,那个在阴暗孤独的岁月中一直鼓励、陪伴着她的人离开了,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出现。
手里拿着之前刻到一半的施景深的人像粗胚,雁栖停在了操场的侧门。
将木雕粗胚放进卫衣帽子,雁栖学着绿林好汉的姿势拍了拍手。
朝着掌心吹了吹气后,她后退了几步,随即朝着高大的院墙加速,起跳,手指紧紧搭在墙沿,脚尖死扣在砖缝里,一点点地朝上蹭。
雁栖爬的有些吃力,脸色都开始涨红。
她从不擅长爬墙,读书时每次晚自修迟到,都是施景深在下面做墙蹲支撑着她。
现在就只有她自己,爬的就分外艰难。
当上半身终于扣在墙沿上时,她已经失去抬腿坐上去的力气。
忍受着脑部充血的胀痛感,雁栖让手臂和头贴向墙面倒挂着享受失重的畅快。
“呼。”
调整呼吸休息了几分钟,雁栖手撑回墙面,右腿用力开始翻身上墙。
折腾中帽子里的木雕从身上脱离,但雁栖根本没有精力去理会了。
垂死的挣扎后,她终于以直立的姿势坐到墙沿上。
雁栖深吸着清新的空气酝酿着大笑出声,却意外地瞧见了不远处单手插袋正看向她的施景深。
雁栖:“……”
压下即将出口的大笑,雁栖坐在墙上十分尴尬。
她拒绝去思考对方究竟从什么时候站在那里,自己刚刚的样子又被看去了多少。
她没想过那晚针锋相对后再和对方见面,特别是在这种窘迫的情境下。
雁栖鸵鸟般地想掉头离开,垂眼衡量了墙面的高度后跳下去的勇气立刻微弱了八层。
雁栖这时候才开始后悔,她低估了墙面的高度,也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以前都是施景深先翻过墙面然后在下面接她,现在只有她自己。
雁栖进退维谷,只能绷着脸希望施景深能先离开这里。
施景深开始动了,只是事与愿违地方向并不是离开,而是走近她。
雁栖坐在高高的墙沿处,看着施景深朝她信步走来。
这是个大晴天,日头火辣。在雁栖的角度看去,会有纤细又耀眼的光丝斜坠向天地。
她眼中的施景深就像是踩在光线上,又像是沉浸在光线中。
随着距离的拉近,施景深清俊的五官变得清晰又立体。
她可以看到光线在他的眼中折射出不同的颜色,斑驳的光影星星点点游坠在他黑色的瞳孔中,像是一汪被点缀的深邃星河。
雁栖不可抑制的想要再次混淆,把眼前的人与记忆重叠。
记忆中的夜晚,当她坐在高高的墙沿时,她心里的少年会向她伸出双手,扯开嘴大笑着和她保证:“雁栖,快跳下来吧。不要怕,我能接住你。”
“不下来吗?”
“什么?”打断记忆的男声传入耳中,雁栖下意识地接着话尾,说完才意识到这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雁栖:为什么要爬墙?温婉人设不能崩啊QAQ
☆、7点甜
施景深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没变,抬眼看着墙上的雁栖又复述了一遍:“为了防止学生翘课出校,学校院墙都有些高度,你自己跳下来可能会受伤。”
雁栖听懂了施景深的意思,有些尴尬地点点头:“麻烦你了。”
雁栖说完弯下腰右手伸向对方,用力前扑的同时被对方揽进怀中。
不同于过去她所熟悉的稚嫩,这是一具成熟的,坚硬的男性胸膛。
略略调整了一下呼吸后,雁栖迅速退开两步拉开距离,轻声说着:“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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