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栖轻轻“嗯”了一声。施景深于是说:“我没什么事,只是听小瑾说你今天有事回家住,所以确认一下。”
“那……你睡吧。晚安。”
意识到施景深要结束通话,雁栖下意识地叫住了他。等到对方真的停下来,她又变得安静。
雁栖没有立刻开口,施景深也没催促,静静地在另一侧等待,只有偶尔的呼吸声从听筒传来。
雁栖在犹豫。她想到的是下午施瑾的那些话。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对施景深的感情,也从没想过在亲近的人面前否认它。就像是刚刚柏旌面前一样。可是每次到了施景深面前,她就开始退缩,无措,拘谨的像个傻子。
随着和施景深的接触变多,她能感觉出施景深对她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转变。
从一开始的冷漠,抵触,到现在……
“喜欢就是喜欢,我不想知道心动时的原因是什么,我只想认真地对待那种心动的感觉。”雁栖突然记起施瑾的话。她恍然一般地立在原地,又像是多出了很多的勇气。
雁栖终于下定决心,她喜欢施景深,这种心动不是偶然,她藏在心底这么久,如果自己还要唯诺退缩,那么这份喜欢的心情,该要被她辜负多久?
握着手机的手指悄悄收紧,雁栖再次出声,因为没有佩戴助听器的原因,于是为了听见自己声音的回响,她的声调比寻常大了很多,整个院子都能听清。
她在问的是:“施景深,你下午、下午的那些木雕块是用来雕刻人像的,对吗?”
对面的人长久的沉默,之后似乎应了一声。但声音太轻,雁栖听得很吃力。
但她其实并没有非常在意对方是否回应,她只需要对方听到她的声音。
“施景深,你的雕像是我,是我吗?”她问的声音很大,可是胸腔里心跳的声响却似乎更大。
“是。”
雁栖皱眉,确认着:“施景深,我……我现在听不清,你可以说的大声一点吗?”
那边很配合地深深吸气,随后以她能确认的音调说:“是。我在练习雕刻你的人像。”
“我、我能问为什么吗?”雁栖开始紧张起来,脸颊滚烫的像是煮熟水的保温壶,在朝外泊泊冒着热气。
施景深说:“因为……”
雁栖屏住呼吸,咬紧唇角。
“因为我想用和木雕师一样的方式去表达喜欢。”施景深似乎明白雁栖此时的状态,于是接下来的话音都变得格外高扬而清晰。
“雁栖,我想和你用一样的方式告诉你,我喜欢你。”
嘭。有烟花在心口炸开。雁栖捂住脸,轻轻地笑了。
第二天早上,雁栖是在雁东锦和梁肖的对话中醒过来的。
她伸手看了眼腕表,早上六点钟。非常清晨的时间。
从施景深停止关停计划后,过了不久,东秦木雕厂又开始复工。
雁东锦于是又恢复了每天早上早起的习惯,此时雁栖和梁肖都在,所以雁东锦一大早去了早市买早饭。雁栖正是被雁东锦叫梁肖吃饭的声音念醒的。
快速洗漱好后,雁栖随意拍着脸就走出门,她眼前梁肖背对着她和雁东锦在院里吃饭。
梁肖一身素色的T恤和麻布裤子,柔顺的黑发随意地扎了个马尾,只从背面看起来整个人的气场都柔和很多。
雁栖笑着在门口看了会儿,自觉自己准备的这身衣服很适合对方。
雁东锦抬头看见雁栖,招手叫她:“快来吃饭,小梁都等你半天了。”
雁栖了解她爸,内敛害羞,很难在短时间和一个人走近。
但从他刚刚称呼梁肖的亲昵成都看,雁东锦似乎很喜欢她。
雁栖走到梁肖身边,接过雁东锦递来的瓷碗低头喝了口,伸手在嘴边扇了扇,和她爸撒娇:“好烫啊。”
雁东锦失笑地摇头,“给你勺子是摆着看啊。这么大人,还不知道搅凉了再喝。”话这么说着,雁东锦还是立刻把自己的那碗递给雁栖。雁栖笑眯眯接过,安心地喝了起来。
雁东锦没呆多久就出门离开了,临走前还和梁肖约定以后要常来。
雁栖看着雁东锦出门,笑着说:“看来我爸真的很喜欢你。”
“哈。吃醋了?”梁肖放下碗,侧头看她,笑道:“果然在父母身边都是小孩子。”
雁栖也就应声转头,刚要开口说话,却在看清梁肖侧脸的疤痕时愣住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雁栖立刻涨红脸,很紧张地看着梁肖。
她想解释自己并不是因为对方脸上的疤痕有什么想法,她只是有些意外。
梁肖勾唇,轻轻拍了拍雁栖的肩膀,随意道:“我懂,你不用紧张。”
见梁肖真的不在意,也没因为刚刚自己的惊讶受伤,雁栖渐渐放松下来,还是带着歉意地说:“抱歉。”
“没关系。”
梁肖将脸正对着雁栖,左脸一侧从眉骨开始延续到脸侧的疤痕就更加清晰地映入雁栖眼中。
那样深的疤痕,在白皙的脸上狰狞蜿蜒,雁栖并不觉得恶心,她只是没来由地心疼。
这道疤痕并不是天生的,看起来像是利器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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