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清晨难得凉爽,风朝着脸颊吹过来时都是温柔舒适的。
还是少年的施景深身材瘦削,个子没有现在高,穿着白色的T恤,湛蓝色运动裤。
他抬头看天时,细碎的发丝会擦过眉骨,进而露出还挂着一些婴儿肥的俊俏面容。
走出大院的时候少年似乎还有些困倦,微闭的双眼却也立刻注意到了对面等在树下的雁栖,于是哈欠卡在了半途中,眼角也逼出了一点点的雾气,他就是这样子朝着雁栖跑过来,眯起眼大喊着她的名字。
雁栖……雁栖?雁栖!
每一声都带着暖暖的朝气和温柔。
想起那时候,雁栖又笑起来。
他问她怎么突然过来。雁栖挠挠发顶,有些羞涩:“想等你一起上学。”
施景深对于她的主动很开心,继而开始约定起下一次:“以后你不要一直在这等,门旁边的墙柱上有门铃,你按响了就会有人来带你进去。”话刚说完,又摇了摇头,“算了,你这么容易害羞是不会按的,我知道。那我以后去找你,我不会不好意思,你们家的门铃也在门墙上吗?”
“我家里没有门铃,你可以敲门。”
沙沙的风声响起,有叶子落下来,掉在上午积下的水坑里。
雁栖回过神看了眼,又想起了当时自己去找施景深的原因。
——她从雁东锦拿回家的一本木雕杂志上看见了木雕比赛的征集公告:和同好们一起,全身心地徜徉在木雕工艺的海洋中。
雁栖被这句征集主题语深深吸引,第一次有了想要争取和参与的冲动。
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始终没有勇气,于是就想见到施景深,他总能给她安慰和鼓励。每一次自己退缩,犹豫,徘徊不前都是施景深在鼓励她,伸出手将她朝前推。
——雁栖,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的困难再多,也抵不过你的勇敢。
这句话在脑海中浮现的同时,雁栖觉得四周似乎都静下来了。
她听不到沙沙的风声,树叶摩擦枝干的动静,水珠低落坑洼的声音,这些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施景深的话,少年的音色清亮高扬,带着坚定和温暖。
雁栖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睁开眼时已经没了刚刚的失落和退缩。
她决定再回去找施景深,即使他的立场依旧是关闭东秦厂,她也要告诉施景深他的过去并不是毫无意义的。她要让他明白,他的过去对她有多么重要。
电话在这时响起来,雁栖拿出来,是雁东锦。电话那头雁东锦的声音有些急:“小栖,你在哪啊?”
“我在施宅。爸,怎么了?”
雁东锦一着急就磕巴,只说:“爸爸有些事想找你商量看看,电话里不好说清楚,你回来再说吧。”
挂断电话,雁栖打消了回去找施景深的计划。
雁东锦的声音有些不安,一定有什么事让他担心,雁栖决定先回家问清楚。
她转过身,准备朝施家方向看一眼后就离开,才看过去就发现了走到门口的施景深。
雁栖拿着手机的手顿了下,抿紧唇看着施景深。
他穿着双藤条制成的拖鞋,发丝垂在眉骨上。
一如多年前的那些清晨一般,他朝她走来,只是不再轻笑着唤她的名字。
施景深走到雁栖身边站定,两个人看了一眼后错开视线。
施景深咳了一声,说:“雁小姐。”
“施先生。”
“我有些话想说。”
“好。”雁栖依旧安安静静的模样。
施景深咳了一声开口:“我没有……嗯……”
施景深微微皱眉,他发现突然自己说不出完整的话。
听见林骁说雁栖哭了后,施景深就非常在意,于是找了借口就出来了。
他想和雁栖说些什么,安慰或者是道歉,什么都可以,他只是想这么做。
但是见到雁栖后,他又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雁栖安静等了会儿,见施景深纠结了一会儿似乎是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反而开始沉默。
眉头紧锁着,满脸都是苦恼,像是在决定一个大项目的方向一样,这样的施景深让雁栖突然有些想笑。
想到刚刚的决定,她抬起头看着施景深:“施先生,我有话想和你说。”
“嗯?”正在想着怎么开口的施景深垂眼看雁栖。
“刚刚我没有说完就离开了,现在想告诉你,两件事。”雁栖清清嗓,抬头看施景深:“第一,不管你对已经忘记的过去有多无所谓,我很有所谓。你失去的记忆是很宝贵的,不仅是对我,对过去你所认识的每一个人都非常重要。我认为你也应该试着回忆它,重拾它,并且珍视它。”
施景深皱起眉。雁栖继续道:“第二件事,木雕非常重要,不仅仅因为它是一个赚钱的途径,一件可以被展示的工具,也因为它所代表的意义。江城的老城区,很久以前就是木雕工艺的传承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爱它。你,过去的你也很爱它。我说这些不是想靠此打动你放弃关闭东秦厂,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现在怎么看,木雕都比你想的重要,有意义的多。我不希望现在的决定会让你以后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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