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祝年年抬头,对上他探问的目光。“我尽量……”
“能吃几只?”陈长宁没等她说完话,果断把餐盒移到自己面前,先夹走了一只,两只,“四只能搞定?”他问。
祝年年点头,脸莫名发热。
随后,陈长宁插好豆浆的吸管,又把一杯豆浆推给她。
祝年年脸上的热度蔓延到心头的时候,陈长宁说:“你同学,祝年年,她借的那本书,”他看向她,脸上神情看不出什么深意,“很遗憾,那本书是别人的,得还回来,你可以叫她再过来一趟,重新挑一本。”
咦?是别人的吗?可陈静安明明说是她挑选着买的。这么想着,祝年年也没有过多犹豫,直问:“那不是我买的吗?”
陈长宁低头吃生煎的动作一停,很短的一瞬间,他端起豆浆的杯子,猛吸了一口,说:“陈静安告诉你是她买的吗?”他抬起头,目光如冬日的寒风,冷冽而尖锐。
祝年年夹在筷子上的生煎落回餐盒里。
“陈静安四岁半来我家,考虑到那个时候她已经懂事,我爸妈花了很长时间和心血让她适应这个家庭,陈静安第一次在我家发自内心地感到快乐、开心,并且放松下来,是因为吃了我妈做的韭菜盒子,她从大概八岁开始,一顿饭就至少能吃两个,这个数量随着她长大,只有递增,没有递减。”陈长宁语速平缓,看似不带感情地说着这些,祝年年却不难听出他语义中蕴含的,和陈静安之间深厚的亲情。“至于生煎,”陈长宁目光转向桌上餐盒,“和韭菜盒子几乎算是同一类型,她一个人能吃两份,十二颗。味蕾、对食物的喜好,作用在人身上,属于生理反应,它可以失误一次,两次,不可能是每次。”
他说得对,祝年年想。生理反应是最难控制的反应,比如此刻,她全身发冷打颤,完全不受她本人支配。
陈长宁静静看着她,格外伤人的是,他看她,不再有哥哥对妹妹的情感面纱,他收回了那层柔软的遮罩,把她当一个陌生人。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发现我的?”祝年年颤声问。
“周五。”
祝年年强令自己回忆周五发生的事情,结合陈长宁说食物是生理反应,瞬间想起:“小笼包?”
陈长宁点头,“还有,陈静安从来没侧坐过我的自行车。最初,我以为这是她的新花样,没有多想。后来连续几天,我说的话——每一句会让陈静安跳脚的话——你都毫无反应,我和她认识太久,就算她想要掩饰对我的攻击性,以她的演技,不可能没有一丝破绽,何况她还只是个小朋友。”
“可是,可是静安说,”听祝年年提到陈静安,陈长宁的目光很快有了细微松弛的变化,祝年年努力让自己放轻松,“她说你是极端唯物主义,不会相信——”
“相信你们灵魂互换吗?”陈长宁接过她的话,随后抬手看了眼表,“对,我不相信。昨晚你带着祝年年,也就是陈静安本人来我家,翻了我的书架,由于你们只想到作案,没想到销赃,所以我看见了一床关于时间旅行的科普类书籍,还有几本穿越小说。另外,我的床有被躺过的痕迹,陈静安会那么做,可是上面有长发,陈静安是短发。”
听他说到这里,祝年年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一直耳闻陈长宁很聪明,各科老师都很喜欢,过去只在红榜上分数栏那里见识过,可直到现在、此刻,她才真正切身感受到这点。
祝年年后知后觉地想起陈静安给她写的守则里,要她和陈长宁保持距离的条款,还有她对他的形容,野狼和野狐狸的杂交。
身份败露,祝年年心知无力回天,也没什么继续说谎的必要,而她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所以你昨天晚上和我聊屠格涅夫,是为了试探我吗?”
“试探已经结束了,和你聊文学只是为了确认。陈静安说得对,我不相信灵魂互换这种诡异的事情,可是,”他的目光忽然移向祝年年面前的生煎,“先吃早餐,吃完去学校,路上还有说的时间。”
这一下,祝年年有点意外。在持续性紧张的反应之后,仿佛某种界限被打破,最大的秘密被最在意的人得知,而他并没有露出攻击性,还让她照常吃早餐上学,使她如释重负。
吃完早餐跟着陈长宁下楼,祝年年发现他今天没有骑自行车,而是一路领着她去公交车站的方向。
“你们都是上周五发现的吗?我指,身份互换这件事。”陈长宁问。
“对。”
“所以你当天就找了陈静安吗?”
“没有,是她来找的我。”
“哦?她找你说了什么?”
早晨七点多,正是上课高峰,公交站牌那里已经有许多穿校服的学生扎堆等在一起,陈长宁在距站牌尚有几步路的地方停下,周遭是车行马路的嘈杂声响,他的声音刻意压低,只够身边人听清。
对他的提问,祝年年进行了短暂回忆,“她认为我们不是在做梦,是真实地发生了灵魂互换,她当时很……兴奋。后来午休的时候,我们俩各自写了行动守则,交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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