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妤真的不懂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偏执成姬氏这样。
楚慕深吸一口气,似乎懒得再说什么,对齐妤招招手,道:“不用说了,回去吧。”
齐妤看到楚慕眼中闪过的悲伤和绝望很快被掩藏起来,心尖忍不住犯疼,为什么同样的儿子,一个占尽母亲的爱,另一个却连身为人子最基本的信任都得不到。
齐妤往楚慕的方向走了两步,却还是停住了,转身对着姬氏:
“母妃,楚慕究竟对您做了什么,以至于让您认定他是个冷血的人?就因为他在被顺王威胁的时候,枉顾楚肖吗?楚肖的腿究竟有没有问题,相信母妃比任何人都清楚,您不去怪楚肖勾结顺王,意图篡位,反而去责怪楚慕没有救他,这实在没有道理。如果楚慕当时顾及了楚肖,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被楚肖和顺王联手杀了,这是您希望看到的吗?若是这样想来,究竟是你们冷血还是楚慕冷血?”
齐妤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姬氏愣愣的看着齐妤,似乎没有料到齐妤会当面来跟她翻旧账。
“您用不着再以什么母子情谊和兄弟情谊去约束楚慕了,那些东西你们自己就没有,凭什么要求他呢?”
姬氏的脸色煞白,怒目瞪着齐妤,露出像是今天第一次认识齐妤的表情。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冤枉他了?那若不是他,我问你还会是谁?如今的朝廷之中,他最恨谁?不就是康王楚肖嘛,只要把这个眼中钉除去,他手上的兵权才能固若金汤。”
过了好半晌,姬氏才想起来反驳,并且自以为一针见血的说到了重点。
“我的兵权需要靠杀楚肖来稳固?你未免把楚肖看的也太高了。或者说,你把你自己看的太高了。你们的存在,还真威胁不到我的兵权。”
楚慕把想要继续为他与姬氏辩驳争吵的齐妤拉到身边,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紧紧捏着,齐妤似乎能感觉到他手心的颤抖。
“我之前还在疑惑,这京城里究竟谁那么大胆,敢在皇城脚下行刺当朝王爷,现在全都明白了。不过一出拙劣的苦肉计罢了。”楚慕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暗哑,像是自言自语般,毫无生气。
他这话刺激了姬氏:“什么苦肉计?他难道会用自己的性命来跟你演苦肉计吗?你不愿意给兵权便不给,没谁逼的了你,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呢。”
楚慕冷笑:
“他愿意死就死好了,你愿意心疼就心疼好了,与我有什么干系?母妃你三句话不离兵权,你就这么想要我把兵权交出来?可这兵权当年我是怎么得到的,别人不清楚,难道母妃您还不清楚吗?”
姬氏恍然一副受到刺激和惊吓的表情,颤抖着双唇道:“你,你知道些什么?”
楚慕不想与她继续打哑谜了,直接承认:“我知道一切。你们当年做的肮脏交易,我全都知道。”
“皇叔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喜欢你,因为一句‘喜欢’,他被你们这些毫无廉耻之人裹挟了一辈子。您以为自己有多高贵?您心爱的男人为了皇叔的兵权,为了稳固他的帝位,用家国大义包裹了一堆甜言蜜语,将您送到皇叔的床上去,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您生下了我,您真以为他是因为爱您才容忍我的存在吗?天真!不过是因为我的存在,能让他更好的挟制皇叔罢了。”
姬氏被气得浑身颤抖,愤怒的尖叫:“你住口!”
楚慕却恍若未闻,继续放话:
“我今儿把话撂这儿!中州的兵权,永远只会在我楚慕和我楚慕的儿子,孙子手中,想要我把兵权交给你们这些恶心的人,就是死十个,一百个楚肖也休想!做梦去吧。”
楚慕的声音在厅里传开,一字一句皆撞击着齐妤和姬氏的耳膜,齐妤是震惊,姬氏是震惊加恼怒。
原来楚慕和姬氏母子不和的背后,竟然还有这样一段骇人听闻的密辛,楚慕口中的皇叔指的肯定是前中州军统帅,大楚国前摄政王,乃是先先帝的同胞哥哥。
怪不得姬氏对楚慕这般态度,可她凭什么?明明做错事的是他们,从头到尾,最无辜的是楚慕啊。他什么都没有做,从出生开始,就夹在那三个大人之间,受尽冷待,度过了一个惶惶不安的童年和少年时期。
“我让你住口!”姬氏尖叫道:“是他的错,就是他的错!若非他对陛下开口,陛下又怎会两难?他明知我心系陛下,却还一味强求,是他!是他毁了我的一生!”
姬氏双眼透出血丝,状似疯魔般指责。
“真想让皇叔看看您现在的样子,我真为他感到不值,竟然喜欢上您这样一个自私自利,是非不分的女人,在我看来,您远远配不上他。”
楚慕今日是打算把一切都跟姬氏摊开了说,毫无保留。
他已经受够了,受够了被误解,被不信任,被伤害。凭什么他要承受这些?明明悲剧和错误都不是他造成的,他忍了这么多年,对姬氏始终保持尊敬,但今天,他忍不下去了。
因为刚才他看见了齐妤为他据理力争,突然就醒悟过来。从前他可以不在乎,可以忍,但现在不同了,他有了齐妤,他不想齐妤跟他一起忍受这些不公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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