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
也就是死了。
张采萱隔着窗户看了看对面,“那现在他们的娘呢?”
秦肃凛叹口气,“已经葬了,我找人挖坑来着,然后他们就非要跟我回来。”
“这么快?”张采萱疑惑。
葬人可要挖墓地,哪有这么快?
秦肃凛已经叹息,“村口那么多人呢,我从村里的大叔家买了棺材,外头来的那些人听说葬了有谢银,许多人自告奋勇,根本不需要叫,所以才这么快。”
张采萱恍然,村里确实有许多人家家中都会给老人备上棺材,好多都是从山上挑了好木料,自己找木匠做好了的,有的还上了漆。
秦肃凛面色复杂,“村口许多人都在乞讨,还有的在卖身。当时我看两个孩子跪在路旁可怜,镇上那么远拖着他们娘过来,就想着帮忙葬了,没成想他们非要跟我回来。”
最要紧是的,可没有人愿意拖着死人过来,当时两孩子跪在那里,身后的破凉席裹着个人显得尤为突出,因为这个,村里还有人不高兴,觉得晦气。想要赶他们走,秦肃凛看不过去,真要是赶走了,他们岂不是还要拖着娘回镇上?
那死去的妇人虽然娇小,但两个孩子想要拖动却是不容易的。
只是两个孩子,张采萱倒不至于真要在这种天气赶他们出去。他们没来就算了,要是来了再走,真的出了事,她心里也会过不去的。
吴山和吴雪住了下来,他们只睡一间屋子,因为是暖房,还烧了火的,秦肃凛也给了被子,倒不会冷了。
而村口那边,天黑了众人也不愿意离开,现在不比往年,村里人当然不答应他们留在那里过夜。一是心里过意不去,外头冰天雪地的,万一冻死了人,村里管还是不管?要是不管,尸体怎么办?所以,坚决不能让他们留下。
二是留着这些居心叵测的人在村口,夜里睡觉都不安稳。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翻墙进来偷东西?
所以,到了午后的时候,村长就出面让他们离开。
那些人还想要纠缠,有的人表示可以留下做长工。本就是冬天,谁家也不会缺人干活。没有人愿意养着外人。
除了那两户买下小姑娘的人家,就只有秦肃凛带来一双孩子回来。
剩下的人都不甘心的离开了。他们倒是不想离开,但是村里人可不容许他们留在那里,全部都跑到村口去催,最后没办法了才走的。
这一次的事情也给村里面的人提了个醒,万一那些外地人半夜入村,不就没有人知道了?
最后,村长找了大家去村口说话,就青山村众人安全和接收外地人说了话。靠近村口的几户人家,家中都养两条狗,哪怕是小狗,有新人进村,也会叫的。平时夜里多注意些。
至于接收外地人,不能私自带回来,必须经过村长答应。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那些人离开后,想要再进青山村,却已然不能了。
而张采萱家中,则多了两个孩子。
吴山看起来瘦弱,其实已经八岁,年后就九岁了。他妹妹吴雪六岁,看起来却只有三四岁大,一双小手瘦的跟鸡爪子似的。胆子也是真小,从来不敢抬头看人,也不敢说话,只相信他哥哥。
秦肃凛虽然带了他们回来,却没心思把他们当自家孩子看待,只给胡彻的粮食多了些,让他给他们做饭 。
胡彻本就是长工,他干活是没个定数的,反正每天那么多活,干完了也还有点空,让他多给两个孩子做饭,他倒没有不满。
吴山是个有心的,吃饱了肚子,他还烧水给自己和妹妹洗漱一番,看起来虽然面色蜡黄,却精神了些,看起来不像是小乞丐了。
不止如此,翌日,他还带着妹妹过来给张采萱磕头。
看着地上两人瘦弱的孩子,张采萱心情复杂,想起秦肃凛说的他们手心有伤的事情,拿出家中备的伤药,示意吴山坐下。
吴山是真的听话,乖乖拉着妹妹坐下,待看到张采萱手中的药后,忙把手背到了背后,“夫人,不用药,几天就好了。给我们用,太浪费了。”
张采萱微微皱眉,不由分说拉过他的手,“伤药本就是治伤的,有什么浪费?”
入手却一片冰凉,她眉心皱得更紧了些,看向他的衣衫,这才发现他身上只两三件薄薄的衣衫,还是半湿的,忍不住问道:“怎么衣衫湿成这样?”
吴山低着头,“太脏了,我就洗了下,放在床上一夜,没干透,夫人放心,一会儿就干了。”
张采萱叹息一声,三两下把药包了,道:“回去把衣衫脱了睡觉,干了再穿。”见吴山要说话,她又道,“要是你病了,怎么帮我砍柴?”
吴山不说话了,张采萱转而看向一旁的吴雪,她头发和小脸已经洗干净,但身上的衣衫还是昨天的脏乱,还未说话,吴山已经道:“夫人,我妹妹的今天晚上洗。”
张采萱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这是打算让妹妹穿他今天已经洗干净的衣衫,到晚上差不多就干了,刚好脱下来洗。心里又叹一声,外头的情形,卖儿卖女都有,吴山能对妹妹这样,已经很难得了。能够对妹妹如此用心,这样的境地都还能尽量照顾,可见吴山本身就是个早熟懂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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