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将那玉琥握在手心,望着瞳依然有些苍白的脸,心痛。
瞳笑了笑,“这点魔魂不算什么。你想寻我的时候,握住它就能感觉到我在哪里。”
白羽沉下心去感受掌中的玉琥,果然,掌中的玉琥里便如瞳般熟悉,神识向掌中聚去,便感觉到了瞳,不是察觉他便在身前,而是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便在人间界昆仑山的玉虚峰顶。
白羽松开手,却惊讶地看到那玉琥上浮出重重瑰丽的色彩,流动变幻。她诧异地抬头看向瞳,瞳依旧深深地望着她,“这是,我在想你……”他将白羽再度搂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想要你。很想很想。”
瞳用力地搂了一下白羽,然后转身步入那天魔旋涡,不再回头。
其时,明月在天,千山暮雪 。
卐卐卐卐卐卐卐卐卐卐卐卐卐卐卐卐卐卐卐卐卐卐卐卐卐卐卐卐卐卐卐卐
白羽坐在金色的沙丘上,摩挲着手中的玉琥。
两年了,她记得瞳曾对爹爹道,也许大婚之期便在年底,顶多是次年初,瞳那时的笑容这两年来一直如在眼前。
……没遇到你之前,人间界的一百年都如眨眼般地过了,而这两年却是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八千多个时辰,瞳,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我从来不知道,想念是这般的感觉,这世上所有的言语都无法表达,所以我只能在这秋日的黄昏望着秋风吹起狂沙,再一粒粒落下来,堆成沙丘。
便如同相思在心头涨成了狂潮,也会一点一滴落下来,再重新堆成想念。
细细地感受手中的玉琥,瞳已不在昨日那处,从他现在的位置看来,他一日一夜间奔行了近三千里。这速度定然不是阿吾,阿吾比这快得多。瞳是在骑马吗?为什么要如此奔行,他是在做什么?
这两年来,每当思念升起的时候,她便会握着玉琥去感受瞳所在的地方,似乎感觉到他就如同跟他在一起了。
玉琥上不时还会有些色彩升起,瑰色的时候倒是不多,常常是绯色。
白羽猜,当玉琥化为绯色之时便是瞳在想她,有的时候,这玉琥会一连绯色好多天,系在腰间如同一团跳动的火。
也遇到过蓝色的时候,黯黯的蓝色,让白羽甚是担心,却不知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两年里还有三次,玉琥整个变为墨般的颜色,虽然时间不长便消失,但也让白羽无比担心,总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事。那几次,真是恨不能便扔下这里的事情,到魔界去瞳的身边。
而每次在最后将白羽拦住的,是当初她对瞳的承诺,“我愿意跟你分担人族的一切责任,至死不渝”。
两年前她怎也不曾想到这流沙之滨,居然是一切天地之乱的源头?
这里似乎在源源不断地生成一种力量,看不见、摸不着、玄之又玄,但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所有这边的生物,尤其是各种动物,让以往数百年甚至数千年才能形成的东西在数年内便可以形成,这种东西叫做,灵智初开。
故而现在的流沙之滨精怪无数,妖物众多。以往从流沙之滨可以沿着丝绸之路去向大食、龟兹、波斯乃至天竺,现下没有人能走通这条路,处处是妖物,城城有精怪,遇山有洞府,遇河有水府,里面住着各式的精怪。有的已然能化为人身,有的还是精怪的头颅。
这些精怪们的差别很大。如果将他们的能力分为法力和灵智,那么有法力者多,有灵智者少。以兽类的想法凭本能行事的多,想要去了解人,以人的想法行事的,少之又少。白羽想想自己其实也花了数百年的时间才能去度人身劫。而若不是遇到瞳,可能依然不明白人的七情六欲。
这时想想当初跟还是元碧落的瞳聊起那白蛇的故事,才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不懂白蛇。也许她的确是开了灵智,便如同自己遇见了瞳一般,遇见了当初救她的小牧童。于她而言,是她去学习人的七情六欲,度她的劫。
青蛇随着本性陪白蛇去报恩,再随着本性杀了那不忠的负心人,那是因为她放不下数百年的姐妹之情。谁说情只有男女之情?兄弟姐妹之情、父母儿女之爱、对族群、对天地的大爱,都是情。正如当初瞳所说的,却不知天地大道里万事万物不外于吾心,明心见性,终成一代大妖。
而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去遇见那个对的人,需要时间去推动那所有的局,带着里面的那些人或妖,去爱、去痛、去恨、去伤心、去快乐、去甜蜜、去思念……
现下这流沙之滨的精怪们,有极强的法力,却没有开灵智的时间。
他们行事要么依着兽类的本能,要么如同三五岁的小孩,过往千万年,兽类和孩子不曾带来什么灾难,那是因为他们的能力有限,而现在这些灵智不过少年的精怪们却有着可以毁村灭城的法力,对于普通人族而言便是灾难。
于是天地大乱。
白羽不再将心神沉入玉琥,开始将神识外放。
这些精怪们受那种玄之又玄的力量影响,人族无法感知到那种力量,但白羽身为白虎,却是能的。只是,要想感受这种力量,咫尺天涯是不行,只有用脚去丈量每一里的距离里这种力量的变化,才能向着它的源头方向接近。
这两年来,白羽走过了流沙之滨的很多地方,渐渐地明白了这种力量的分布和规律。如果她的感知不错,这力量的源头,便在前方不远处。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沟壑,如大地被劈开了一道深深的伤痕。从痕迹看大约也有了百年以上,但不知为什么,即使在流沙之滨这样地貌随时都可能会变化的地方,加上百年以上的时间,大地也不曾能够愈合这伤口。
52书库推荐浏览: 尹青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