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苦笑,这便是相杳为何急着要在这么快的时间里把瞳的太子妃册立下来的缘故吧?
握着玉琥,白羽依然能隐隐地感觉到瞳,但那种感觉非常微弱,就如同曾经无比熟悉的人已经变得陌生,曾经远隔天涯依然近在咫尺,而现在,却真的远隔天涯了。
可他依然是那个自己牵挂的人。
无论隔了多远。
那个人,他现在是否依然会处理各种事务直至夜深?当他望向某个地方时,会不会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或者,也许他又回到了从前,如自己百年前见他那样,总是有姬妾侍立在旁。在他心里已不记得曾经我们所做的那些约定?
魔界。
长留城。
太子玄嚣宫。
书阁很大,两面临水,开以落地大窗,窗棂上重绢垂地,被人小心细致地系好,阳光从大窗中直射而入,窗外清风徐徐,扰着水面浅淡薄雾,在阳光下幻出各种各样的色彩。
瞳在窗前负手而立,书房几案上摆着几卷帛书,朱批已毕。
一名桃色衣衫的女子在书阁檐间悄然潜行,忽然一个倒挂金钟,便要自另一扇大窗处窜进书阁,哪知这书阁似是被什么结界罩住,看似空无一物的大窗在她冲入之时便如一堵墙一般。她既无法冲入,却又无物可攀,惊叫一声,便向阁外的水面摔了下去。
一只手伸过去抓住她头顶的发髻,将她拖入书阁。
这是名看上去不过二八年纪的女子,大大的漆黑双眼,可爱的瓜子脸上樱桃小口嘟了起来,一边揉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推了一把把她拖上来的那个人。
“瞳哥哥,你好好地在书阁弄什么东西?我怎么都进不来?你看看,鞋子都湿了,你还揪人家的头发!从小到大,你没事就揪人家的头发!”
瞳白了她一眼,敲了敲她的脑门,“好好的有门不走,活该!”
“这不是想吓你一跳么?再说了,洛夫人守在你门口,谁都不让进啊!”
“洛黎就是担心你来吓我,我看她不让你进很是有理。”
那女子吐了吐舌头,将脚上沾湿的绣鞋踢掉,只穿着一双素白的绢袜,跳到几案前坐下,随手翻了翻。
“瞳哥哥,你怎么还在看这些人间界的东西?听我娘说,一般太子立了储妃之后很快便会继位,大家都不太明白你以前为何不肯尽早册立储妃,还动不动就往人间界跑,现在既然马上要立储妃了,登基估计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情吧,你得开始关心咱们魔界的事情了啊。”
瞳坐回几前,随手一拂,几案上的帛书飞入袍袖。
他没有接这个话题,只轻轻问道,“轻罗,你哥哥有消息吗?”
那名啊轻罗的女子本来还兴高采烈的神色霎时消失,眼里开始迷蒙,“没有啊,哥哥自进了幻森之后便再无消息。我们血魔本是镇守魔沼,真不知道他去黑魔族那边的幻森做什么…… 再说了,既然陛下跟娘娘都已回来,并大赦天下,哥哥真的不应该再去那边啊。”
“命灯还亮着吧?”
轻罗点头,“嗯。娘现在天天去看。”
瞳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几前某个方向,那里是一张卧榻,自己整晚处理案牍后常常会会那里小憩片刻,那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怅然若失。
“瞳哥哥?瞳哥哥?”
瞳如梦初醒,“怎么?”
轻罗颇有些担心地望着他,“瞳哥哥,你刚才怎么了?怎的望着前面发呆?”
“有吗?”瞳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卧榻,再看了看轻罗,“大约是魔魂燃尽后还没有恢复好的缘故罢。”
轻罗伸了个懒腰,趴在案上,“瞳哥哥终于要娶嫂子了啊……前些日子娘还在问我要不要嫁给瞳哥哥呢。”
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没同意?”
轻罗下巴抵着几案,摇头,“当然没同意啊。你是我哥哥,天底下最可怕的男子都在我家不是?一个是你,一个是我哥,你们这种人嫁来有什么意思?”
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向望,“我才活了不到四十年呢,人家还是小孩子,我早就想过了,将来定要找个人间界里的书生嫁给他。他满腹经纶,在一间荒庙里苦读,而我从那里路过,天上突然下起雨来,我便进去躲雨。我很美,他以为我是狐仙,却并不害怕,将他的卧榻借给我,自己则在书房里过了一夜,第二日我虽离开,却一直记得他……一年后,他金榜高中榜首,我本是丞相之女,当街扔绣球击中他的翅檐,而他也认出我来,于是我们两情相悦,相知相守,不离不弃……”
听到此处的瞳冷笑一声。
轻罗抬起迷蒙的双眼,“怎么了?”
“你是听故事听多了吧?人间界想要满腹经纶那得读多少书?还需要在荒庙苦读?荒庙还有卧榻和书房?丞相之女何等尊贵,会孤身经过荒庙,还跟一名书生相处整夜?再说了,你以为丞相之女就能当街扔绣球跟当朝状元成亲?……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轻罗满面通红地跳了起来,跺脚道,“人家把心底里的秘密都跟你说了,你还挑三拣四!你这种人,哪里会有人想嫁给你!说,我未来的嫂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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